可这样的猜疑他说不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荒谬,更遑论皇帝和满朝文武了。
因为左相府这么做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和好处,只能解一时闷气,却拖上司马家全族荣耀,旁的他不知,却知司马南绝不是这等不知深浅的人。
退一万步来讲,就是国公府满门皆亡,只要陈鸾还活着,司马月也坐不上皇后之位。
可除了他,满朝文武,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有谁和他结下了那样的仇,非要灭满门不可。
若不是昨日他出了门未归,只怕此刻也是凶多吉少……
国公府一些女眷自然惹不下这样的仇敌,这杀局,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陈申拳头狠狠一握,眼眶通红,从后脊梁骨尾蹿出一股森森彻寒。
陈鸾踏进福寿院里屋的时候,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浓郁草药味,间或掺杂着几分酸烂腐锈味,南北两面的窗子大开,亮堂的天光下,床榻上的人被蒙上一层白布,一动不动,了无生机。
她面色沉如水,嘴唇紧抿,一眼未看从地上起来向她与纪焕行礼问安的陈申,而是一步步走向那张古木雕花床榻,及至跟前,伸出的手指头都在颤抖。
素手微执,白布之下,老人银发苍苍,面色青黑,双眸紧闭,可能因为死得痛苦,原本慈爱的面容呈现出扭曲狰狞之态,陈鸾看着,一股酸意直冲鼻尖。
陈申面沉如水,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激恼,只是抱着拳冲着纪焕哑声说了句:“谢皇上和娘娘关心,然逝者已逝,现下当务之急是加紧人手,将郡主救回来。”
“朕已派出羽林军在京都搜寻,封锁出城的各个卡点,想必今晚就会有结果。”纪焕白袍胜雪,书生模样,声音儒雅温润,与白日早朝金銮殿上居高而坐的男人恍若两人。
陈申面色凝重地点头颔首,象征性的又说了几句必逢凶化吉的话,整个人如同老了十岁一般,就连一向挺得笔直的腰杆也不堪重负地弯了下去,颓然灰败展露无遗。
陈鸾身形纤细,如同一朵开败的娇牡丹,她将那白布重新遮上去,而后在床踏板上跪着恭敬地磕了几个头。
再怎么说,国公府也是生她育她的地方,若说一点感情也没有,自然不现实,一直以来她对国公府的痛恨与念想总保持着诡异的平衡,谁也无法彻底压制住谁。
那日她放下狠话离去,当真是一辈子不想与陈申扯上干系的。只是如今老太太死得不明不白,连带着她向来最痛恨的康姨娘和陈鸢也都死得凄凉,她心里却没有多少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