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个晚上。
在那一个晚上,时润声梦到哥哥在兽灵的口中救下自己。
他梦到有哨兵受伤,向导因为言语失效无法自保而葬身兽口;梦到有向导精神力耗尽,哨兵因为没有言语引导,只能赤手空拳被兽群吞噬。
梦里人们对杜槲降罪,即使是A级的向导,也无法正面驱散有着明确指向性的、饱含憎恨与仇视的群情激奋。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言语有
了力量,亦可杀人。
从噩梦里骤然惊醒,时润声在涔涔冷汗里动弹不得,仿佛回到了父母葬礼的那一天。
他被自责压得抬不起头,最终同意了由整个队伍支配。
从这以后,杜槲让他替哨兵转移伤害时,逐渐开始不再多费心思,甚至不再特地加以掩饰。
缄默者的自愈能力原本就很强,时润声又是医疗专精,那些足以致命的重伤在他身上,也只要睡上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一觉睡醒,时润声就匆匆追上去,他追得越来越快,很多时候身上的伤都还没彻底好全。
有的哨兵和向导看见了,就会忍不住问他,身上的伤疼不疼。
时润声不会说谎,被问得太局促,就只好红着耳朵如实回答,很疼,像是骨头被碾碎、筋被抽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杜槲坐在不远处抽烟,神情看起来有些沉,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时润声连忙追上去,轻轻牵杜槲的袖子:“哥哥。”
杜槲说:“你要是怕疼的话,就走吧。”
他把烟碾灭:“你不非得跟着我。”
时润声脸色发白,赶紧摇头,闭紧嘴巴不再出声。
他依然学不会说谎。
这个世界的言语是有力量的,心地太温柔纯善的孩子,说起谎话,就好像背着千斤重。
但缄默者天生就会保持安静,时润声不再回答这种问题。
再有人问,他只会红着耳朵垂下视线,腼腆地笑一笑跑开,把自己藏在兜帽里。
时润声对越来越多的问题保持沉默。
他不再回答“害不害怕”、“难不难过”,不再回答“愿不愿意一个人被抛下”。
开始频繁和其他向导哨兵临时建立连接、又在应急过后被断开的小缄默者,其实是能听得见那些意义特殊的“言语”的。
临时建立和切断连接,要使用相逢与分离的言语。
从温柔的“很高兴见到你”、“请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