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子掠过来。
这是私情被暮逊看破、驿站携手逼问贺明后,二人第一次见?面。
姜循弯起眸子,悠然捧着书卷走回书桌边。她好整以暇地坐下,托腮凝望他,声音沙哑间如钩子般吊着人:“阿鹭来得好快呀。”
江鹭靠着墙,冷寂淡然:“连续三?枚响箭,府外挂起灯笼。你如此?唤我,我岂会?不来?”
一对正是情深的男女久别重逢,不应该是二人此?时各自冰冷的模样。
但偏二人各有所求各有心事,相处之间,不见?情意,只见?心机。
姜循眨眼,漫然笑:“我昔日和你嬉笑,说我二人缺少诉情的法子。我私心想着,我挂起灯笼,便是对你的爱慕之情。挂几?只灯笼,便是多想念你几?分。看来我虽然没有说出口,阿鹭却?和我心有灵犀,知?道我的心意了?”
江鹭垂下的眼波朝上撩开。
他冰水般的眼波微有怔意,从自己的一腔刻骨恨意中?分出几?抹柔情,恍惚着看她:“你思念我?”
姜循失笑摇头:“不是。”
江鹭眼波如电。
她浑然无畏,专注凝视他,语气几?分温和:“阿鹭,我有事和你相商。”
江鹭停顿半天?。
他捕捉到其?间的不寻常,而他自己的心事,又在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中?,扰得他心烦意乱。江鹭半晌淡声:“正好,我也有事和你说。”
姜循毫不谦虚:“我的事十分重要,我先说。”
江鹭心不在焉地应一声。
姜循开口便是:“阿鹭,你知?我知?,我和太子彼此?厌恶,又在大局之下,无法撕破脸面,还得携手同行。”
江鹭的眼睛,倏地抬起来。
他霜雪一般的眼睛,在烛火下沾了泓雪一般的弧光。那弧光轻轻一晃,顺着浓长?的眼睫,扎进他眼睛里?,又顺着骨血,一路摧枯拉朽,深入他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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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沾睫。
屋中?光暗,烛火竟让他面容变得模糊。他站在晦暗墙角,姜循看不清他的面容和神色。
她只大约听到那靠墙而立的郎君,似乎无所谓地笑了一声。
笑意无情而锋锐,沾着血连着骨,让他漫不经心地听她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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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和雨水潮意一同灌入。
姜循皮肤被激起一重战栗,而她仍坐在书桌后,托腮噙笑,邀请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