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清楚了!”忆华紧紧地凝视他,“我早就把你看清楚了!从我十四岁,站在大门口,你拎着一双破鞋走进来的那一刻起,我心里就没容纳过别的男人!你说我笨,你说我傻,都可以。你在我心目里,永远伟大!”
“忆华!”
“我是害羞的,我是内向的,我也有自尊和骄傲,”她眉梢轻蹙,双目含愁,不胜凄楚地说,“我忍耐着,我等待着。而你,你却逼得我非说出来不可!不顾羞耻地说出来!否则,你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我硬塞给别人了!哦,志远!”她喊,“你多么残忍!”
他再也受不了这一切,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狂喜、歉疚。那压抑已久的热情,像突破了堤防的洪水,在迅速间如瀑布般奔流宣泻。他低下头来,就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她。他的嘴唇,也紧紧地、紧紧地压在她的唇上。在这一瞬间,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宇宙,没有罗马,没有志翔,没有丹荔,没有日内瓦……世界上只有她!那九年以来,一直活跃在他心的底层、灵魂的深处、思想的一隅的那个“她”!
好半天,他放开了她,她脸上绽放着那么美丽的光华!眼底燃烧着那样热情的火焰!他大大地叹了口气。
“我有资格拥有这份幸福吗?忆华?我没有做梦吗?这一切是真的吗?”
她低低地说了句:
“奇怪,这正是我想问你的话!”
“哦!忆华!”他大喊,“这些日子来,我多笨,多愚蠢!我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幸好志翔被那个见鬼的丹荔迷住了,否则,我会造成多大的后悔呵!”
“为什么——”她悄声问,“一定要把我推给志翔?”
他默然片刻。
“我想,因为我自惭形秽!一切我失去的,没做到的事,我都希望志翔能完成!自从志翔来了,我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好像是死去的我又复活了。于是,一切最好的东西,我都希望给志翔,一切我爱的东西,也都希望给志翔。”他瞅着她,“不幸,你正好是那个‘最好的’,又正好是那个‘我爱的’!”
她啼笑皆非地望着他。
“我简直不知道该为你这几句话生气,还是为你这几句话高兴?”她说。
一声门响,老人嘴里叽哩咕噜着走进来了。两个年轻人慌忙分开,忆华的脸红得像火,像霞,像胭脂。老人瞬了他们一眼,不经心似的问:
“志远,你把我女儿的眼泪治好了吗?”
“唔。”志远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