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安路上的肿瘤医院,医生表示手术已经没有多大意义。北武和善让从北京赶了回来?,复印了东文的病历,押着景生去?学校说明了情况,重新改办了休学一年保留学籍的手续。
北武回来?,斯江又大哭了一场。
兄弟两个在病房里对坐着,东文看着倒不像个病人,茶照喝烟照抽,景生是再不许他?碰酒的,吃饭的时候未免有点?不得劲。
“姆妈后半天不过来?了,有十几个教?友要去?家?里给你做祷告。”北武嘴上叼了根烟,没点?着,头发估摸着三个月没剃了,刘海和鬓发汗津津地搭着,倒像回到二十年前还是阿飞的模样。
东文笑?了笑?:“你丈母娘也改信上帝了?”
“那倒还不至于?,那位——长征的时候就认识,批彭的时候,也就他?没出?声。我?老丈人一直感念着,后来?丈母娘来?北京还和李将军一起见过几次他?夫人,老一辈的太难了。”
东文叹了口气:“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呐。功过得失,没个百年谁都不好定论。光提出?废除干部领导职务终身制这一条,就是了不起的模子。”
看着东文竖起的大拇指,北武苦笑?着点?了点?头。
“年轻还是好啊,至少不是活死人,”东文弹了弹半截烟灰,“斯江倒真的像你,当年雨花台送总理——我?是没赶上。”他?笑?了笑?,“对了,你还去?香港吗?”
“没定呢,再看看吧。”北武倒不太在意这个,当下最要紧的是东文的病。
“善让停职停到几时?出?结论了没?我?看她这次回来?情绪不太好。”
北武压了压眼角:“我?们?老校长前几天辞职了,善让一向崇敬丁老,和学生们?也亲近,她心里那关一时还过不去?,停职也是个好事,慢慢理一理。”
“人没事就好。”东文叹了口气:“我?这病呢你也别劝了,北京我?是不去?的,香港更别提了。我?这把骨头十几年前就该和苏苏一起埋在澜沧江里,活到现在都是偷来?的。”
“这病生得挺好的,疼,册那,真疼,疼得太爽了,”东文脸上的酒窝深深陷出?两条线,“这下我?算是陪景生她妈一道受过难了,有难同当。”
北武心口像被鞭子狠狠抽了一记,吸不上气。
“以后姆妈就拜托侬了,景生我?是不担心的,他?吧,其实也不喜欢读书?,”顾东文呵呵笑?道,“随我?,没办法,硬着头皮读,他?要是个爱读书?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