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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去徐州的那日,天降大雪。
元欢前半夜兴奋了许久,睡着也不安稳,等到元盛亲自来催的时候,她人还在榻上睡着,然谁也不敢去惊扰,连说话的声都得压得极低。
这里头还有一层缘故。
她时常做梦,一梦就准是些不讨好的记忆,若是梦做到一半被人唤醒,元欢泰半只能记得前半段的记忆,便是她各种过分的举动,却记不得后续发展,可若是她瞧不见当时严褚的反应,便怎么也不安心。
眼泪水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往下砸,任谁劝都不好使,有时甚至得郁郁寡欢一整日。
眼看着出发时间快到了,里头的那位仍睡得无知无觉,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元盛咬了咬牙,又折回御书房找皇帝去了。
严褚大步迈进内殿暖阁时,元欢眼皮子轻轻颤动,瞧着随时都要醒来一样,男人在碳火前散了散外边的寒气,才顺势坐在床沿上,将全身暖乎乎的人儿搂到胸膛前,也不说话,只捏着她的小手把玩。
过了半晌,他从她嘴里听到了声又弱又恨的哭音。
“程侃……程侃……混蛋。”
严褚捏着她小小的指骨,动作僵了一瞬,随后拍了拍她起伏不定的肩与背,温声唤:“欢欢。”
几声过后,元欢流着泪醒了过来。
她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样,除了低低的猫儿一样的呜咽声之外,再发不出别的声音来。很快,两道泪痕顺着她白玉一样的脸颊淌下,悬在下巴尖儿,又掉在被面绣着的图案上,晕开小小的一团。
严褚半辈子没哄过人,这会瞧她这样,实在是心疼,他只得皱着眉头笨拙地哄:“欢欢,别哭。”
“别哭。”
元欢抬眸看了他一眼,泪水涟涟,忆到梦中的一幕幕场景,她呼吸都要一窒。
男人的胸膛可靠又坚实,元欢渐渐的从梦境中脱离出来,她猛的伸出两条细长的胳膊,环住了严褚的腰,声音里不可抑制的仍是带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恨意。
“程家太可恨了。”许是被气得狠了,她胸膛起伏好几下,又重复了一遍,“怎会有这样恶心的人家?”
严褚想起她睡着时的那声程侃,又结合她此时所言所语,心中已了然大半,他抚着小姑娘地后背上下顺着,一面不动声色地问:“又做噩梦了?”
元欢点头。
这回当真是噩梦。
程侃是程双的亲生父亲,是前朝集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