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暮逊怎会来她府邸?
不提她二人昔日虚情假意,近期二人关系紧张,已称得上水火难容。姜循不信暮逊对自己有什么兴趣……莫非前日太子生辰宴,她提前离席,惹他不快了?
姜循心中转过那诸多念头,面上只盈着一丝笑:“东京发生地动,百姓遭罪,我心中怜惜,夜不能寐,便早早离开家,去看望城中那些塌了房子后无处可住的百姓。”
她朝身后一努嘴。
跟着她的卫士恭然端出一捧不知是沾着露水还是雨水的垂丝海棠。那花娇柔红艳,在枝木间朵朵弯曲朝下,落在卫士怀中,远望如彤云密布,美不胜收。
而立在花前的美人,比海棠毫不逊色。
暮逊盯紧她:“快八月的时节,哪来的海棠花?”
姜循惊讶笑:“我也不知啊。百姓送的花,我便收了。大约是从其他地方移栽的?殿下要去查,去过问吗?我陪殿下一起啊。”
跟着姜循卫士既紧张又敬佩:这垂丝海棠,分明是娘子强行从世子寝舍外摘采的。娘子美了一路,如今也敢信口开河,和太子说什么“百姓赠送”。
他们连塌房的街巷都没路过,就怕被人撞见。
然而暮逊多疑。应对多疑的人,便要迅疾而果断。哪怕暮逊之后会去查,此时他也会半信半疑。而暮逊之后去查……姜循也不惧,她可以之后安排啊。
姜循浅笑:“殿下今日怎么不去朝会,早早出宫来?殿下可曾用膳,要与我一起吗?”
暮逊眉目阴郁下来,唇角笑意变得更凉。
朝会……呵。
东京发生地动,赵铭和为主的朝臣高呼,此乃“君主失德”“苍天惩戒”。若非太子失德,东京怎会连日遭祸?
真正的君主在福宁殿养病呢,平时理事的是太子。那些宰执不去福宁殿斥责老皇帝失德,却要把地动的原因,归到太子身上。
东京这半年不太平。
一会儿是春闱主考官身死,一会儿是流民入城。再一会儿是“神仙醉”害死人,太子遇刺,如今又发生了地动……赵铭和建议暮逊写诏认罪,戒斋祭天,最好从朝务中退出,以示受戒,表于天下。
暮逊冷笑连连。
然而他对此确实难以应对——自古以来,地动这样的灾祸,都代表上苍的警示。
可自古以来,受戒的不只有君主,还有宰相。许多宰相都因此祸而罢官免朝,暮逊尚没攻击宰相,赵铭和却先来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