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和没把赵翠花晕倒的事告诉贺爱民,主要是担心老李家借这由头跑来假惺惺。
就算要见面,也得等赵翠花康复了再说。
不然抽人使不上劲儿。
赵翠花还算幸运,幸亏是林念禾路过——换一个人来,在路边来回走八趟也未必听得到孩子的哭声。
她昏沉沉睡到中午才睁开眼睛,醒来时,正是赵家最乱的时候。
现场的人分为两派:激进派和保守派。
激进派想要去剁了赵家姑爷的手爪子;
保守派觉得激进派太保守了。
“剁不剁手以后再说,我小妹我自己都舍不得碰一根指头,他敢害我小妹丢了半条命——别说是翠花自己摔着的,他不干那瘪犊子事儿,我小妹能一大早上的冒着雪带孩子回娘家?”
“当初我就看上他老实本分了,不然图他家啥?图他家那三间破房子和一屋子的妯娌啊?大队长你可得给我们翠花做主,这回是命好碰见林丫头了,要不然她娘俩命都得没了!”
“离婚!必须离婚!孩子得归咱家,他家不干我就带翠花回我娘家,让他一辈子都看不着孩子!”
赵翠花的眼睛转了转,泪珠顺着太阳穴滑落,打湿了枕头。
她张了张嘴,弱弱开口:“娘……”
赵寡妇没听见。
她正拉着余香琴的手感动呢。
“哥……”
赵壮实没听见。
他正让李二墩去码人准备干架呢。
“嫂子……”
余香琴没听见。
她正撇着嘴甩赵寡妇的手让她有点正事儿别整这出呢。
赵翠花:“……”
感动,但好无奈。
终于,王红注意到了她。
“行了!都别吵吵了,花儿醒了。”王红兑了点儿温水,凑过去把赵翠花扶起来,说,“慢点儿喝,别烫着。”
“哎呦我的儿,你可算醒过来了!”赵寡妇肿着眼睛跑到炕边,瞧着赵翠花苍白的脸,眼泪又掉下来了。
赵翠花就着王红的手喝了大半杯水,她只觉得浑身酸痛,像被人套麻袋狠踹了一通似的,头也疼、嗓子也疼,浑身没有一个地方是舒坦的。
“娘……”
她刚张开嘴,眼泪就掉下来了。
“别哭了啊,这算啥事儿,有娘呢。”赵寡妇倒是坚强起来了,拿了药过来说,“听话,先把药吃了,你还发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