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在他晚年,当他早就不再写作的时候,他才变得声名显赫,可是这种声名的基础无疑是特拉福德太太的不懈努力所打下的。她不但鼓励巴顿(可能她也写了不少段落,因为她很善于动笔)最终为《评论季刊》撰写了那篇文章,首先提出应当把德里菲尔德列入英国小说大师的行列之中,而且德里菲尔德每出一本新书,她都要组织一个迎接这部作品的宴会。她四处奔走,拜访编辑,而更重要的是,拜访各份有影响的报刊杂志的老板。她举行晚会,邀请每个可能会有用处的人参加。她劝爱德华·德里菲尔德在那些大人物的家里为了慈善的目的朗读他的作品。她设法让他的照片登在印有图片的周刊上。她亲自修改他接受采访时的讲话稿。整整十年,她孜孜不倦地充当着他的宣传员。她使他不断地在公众面前出现。
巴顿·特拉福德太太那会儿生活非常愉快,但是她并没有变得自高自大。当然邀请爱德华·德里菲尔德参加宴会而不邀请她,那是行不通的;德里菲尔德不会接受。而每当巴顿·特拉福德夫妇和他都受到邀请参加什么地方的宴会时,他们三个人必定是一同前来,一同离去。她从来不让他离开她的眼前。有些宴会的女主人可能会大为恼火,可是她们要么接受这种现象,要么放弃邀请。通常她们都只好接受这种三人同行的事实。如果巴顿·特拉福德太太碰巧有点儿生气,那她也是通过德里菲尔德表现出来的。在这种时候,她依然显得娇媚动人,而德里菲尔德却会变得异常粗暴。她完全知道如何让他畅所欲言;当在座的客人都是名流显要的时候,她可以使他显得才华横溢。她把他的一切都安排得极其完善。她深信他是当代最伟大的作家,她从不向他隐瞒她的这种想法。她不但在提到他的时候一贯把他称作大师,而且总用也许略带玩笑却又非常动听的语调当面这样称呼他。直到最后,她对他的态度始终带点儿戏耍卖俏的味儿。
后来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德里菲尔德得了肺炎,病得非常厉害。有一阵子他生命垂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巴顿·特拉福德太太为他做了一切像她这么一个女人所能做的事情;要不是因为她当时确已年过六十,身体虚弱,而且德里菲尔德也需要职业护士护理的话,她会心甘情愿地亲自照料他。最后他总算脱离了危险,医生们都说他应该到乡间去休养。他病后身子还极其虚弱,医生们坚持应当有名护士随行。特拉福德太太要他去伯恩茅斯
<sup><small>⑥</small>,那样她在周末就可以赶到那儿去看看他是否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