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九年七月初十日,烈日炎炎,送走了保安州儒学学正赵启后,林啸的脸色阴沉得如同即将倾泻的暴雨。
他端坐在议事大厅那雕花木椅上,目光如炬,扫视着陆续步入的众人。
林武,保安州城吏目厅的负责人,领着各房的典吏、司吏鱼贯而入,
紧随其后的是从镇河堡调来的冯昌、钟荣、钟显等人,他们的步伐中带着几分忐忑。
令吏周学政上前一步,双手拱起,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大人,全州的开荒数亩文册已悉数统计完毕。州城原有军户八百八十三户,新增户数一千一百三十五户,每户垦地五十亩,共计开垦荒地五万六千七百五十亩……”
林啸听后,不置可否,只是轻轻点头,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文册上快速浏览,
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了五堡与张家堡的记录上,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令吏,这两堡的数目,你可确信无误?”
周学政心中一紧,额头隐约渗出汗珠,却强作镇定:“大人,此数乃据实统计,绝无虚假。”
林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刀:“哦?可我听闻,五堡之下,尚有千多亩新垦之地未入册,你作何解释?”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瞬间凝固,周学政等人面面相觑,神色慌乱。
林啸猛地一拍案几,震得桌上茶盏直跳,怒喝道:“林武,你等竟敢欺上瞒下,视本官如无物!欺隐田粮,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
冯昌等人虽是从镇河堡调入,但见林武如此,心中也是暗自惊惧。
他们从旁人口中得知,林武等人在开垦统计中大做文章,或隐瞒户数,或缩水田亩,更有甚者,与军官勾结,收受贿赂,篡改文册,而五堡的情况最为恶劣。
周学政在林啸的怒视下,只觉呼吸困难,心中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他深知,一旦林啸上报此事,自己前途尽毁,甚至可能面临重罚。
想到这里,他额头冷汗涔涔。
在大明广袤的土地上,每一座卫所经历司与吏目厅便是关键机构。
卫所之中,经历与吏目虽非世袭武官,却承担着极为繁重的文职工作,他们由吏部精心挑选,委派至各地,其职责涵盖了卫所的日常运作,从文档管理到军饷筹措,无一不涉。
周学政与同僚们虽名为六房之主,实则手中并无考绩下属的实权,这项重要的权力牢牢掌握在卫所掌印官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