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祭大周这座江山呢?……武则天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这些。
政坛博弈数十年,武则天比谁都清楚打天下易坐天下难,比这二者都要更加容易的是,毁掉一座江山。
恰好现在,薛绍轻易就能做到。
或许他并没有争霸天下的野心,也不具备改朝换代的天命王气。但是“毁灭”从来都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普天之下,已经没人能比薛绍更加擅长于“毁灭”。
“岂能因一面首,而失一座江山?”
武则天的心里,女皇的觉悟终究是战胜了女人的本性。
但张昌宗毕竟是死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不能说死就死,总该有个交待和说法。
于是武则天决定,“公开”审理张昌宗之死这件案子。但是家丑不可外扬,所谓的“公开”也就只有张昌之的几位兄弟到场,外加宰相宗楚客做了旁证,另有一些内廷的心腹宦官和女宫在场。除了这些人再无闲杂,外廷的文武百官暂时还不能让他们知情。
从张昌宗摔下去的那一刻起,妖儿都一直是懵的,她看起来就像是吓傻了,一句话都没再说过。直到女皇派来一名心腹宦官跟她耳语了几句,她才匆匆点了几下头,口里“唔”了一声。
直到被带到女皇和张易之等人的面前,妖儿的表情仍然是一副傻傻愣愣的惶恐表情。宫里的人大多习惯了妖儿这副模样。喜欢她的人会觉得她天真烂漫很可爱,不喜欢她的人会认定她就是天生傻兮兮,脑子缺根筋。
张易之狠狠的在心里替他五哥不值——他怎么就看上了这个脑子有问题的蠢丫头,还冤死在了她的手上?!
“妖儿,告诉朕。”武则天的声音充满了威厉,“张昌宗是怎么死的?”
妖儿是跪着的,嚅嚅的轻声道:“他失足从望仙台上摔下去了……”
“胡说!”张易之怒斥,“明明是你背后暗算,将我兄长推下去的!”
“近日无怨往日无愁,我因何推他?”妖儿飞快的辩道。
张易之一愣,居然无言以对。只在心中恨道:这臭丫头是真傻,还是假傻?
武则天不动声色,继续问道:“深更半夜,他去望仙台做甚?”
“他,他说,他说……”妖儿犹豫了一下,仿佛是害怕说出来,又仿佛是在努力回忆。
“尽管直言。”武则天的声音再添一丝威厉。
众人都死死的盯着妖儿。仿佛是一群饥饿的野狼,围堵着一只逃到了死角里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