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择豆角,凝思片刻道,上次好像说的是绕指柔剑,怎么现在变成刀了?李希特道,那是我们这边的英雄,使剑,名叫无待。现在说的桑吉君是个日本人,用的是圆月刀法,凭此刀法,一时间江湖上没有对手。如一道,我是搞不清楚,你这戏里又没有爱情,我哪里记得住?李希特正待申辩,想想也没有意思。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手在空中挥了挥道,你赶紧炒菜去吧。
如一去了公共厨房,里面的灶台一个接一个,离炉具近的墙体熏得漆黑。大伙都在里面为了一张嘴忙乎。炒菜的时候邻居问如一,怎么又吃豆角?虽说是便宜。可是也太老了吧。如一没有说话,只笑了笑。她的确是图便宜啊,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前些日子天天吃冬瓜,吃得她看见冬瓜就泛酸,真难为李希特不但没有怨言,还能想出什么圆月刀法,不是天才也是天才了。
这大概就是她能够容忍李希特的原因吧。她当然知道他不现实,可是不现实的人才可爱啊。而且做什么他吃什么,买什么他穿什么,有一次的衬衫是买一送一,他就这么轮着穿,就跟每天都不换衣服似的。如一说你应该在中间插一件其他颜色的衣服。李希特冷笑道,你怎么这么在意别人说什么啊?我换不换衣服关别人什么事啊?你这个人就是太世俗,所以我跟你在一起什么灵感也没有。搞得拚命赚钱奋力养家的如一无比自责。
如一在一家假发厂工作,每天坐在工作台前织假发,织得手酸眼花肩膀疼。虽说也是精原料,全手工,可是现在的人都崇洋媚外,国产货总也卖不起价。所以厂里的效益也不怎么样,常常是用假发兑充奖金福利,领一堆毛茸茸的东西回家。如一也没有办法,只能每个月把存货按照批发价批给个体户的商店和摊位,算是奖金帮补家里的生活开支。
她刚才就是送货去了。
日子很不好过,李希特三年多没往家里拿一分钱,可是他要吃要穿,平时的花销用度一样也不会少。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儿子叫李想想,现在武汉大学读书,这孩子的学习倒是不用父母操心,而且也懂事。知道家里困难,为了省路费已经两个假期没
回家了,留在武汉打暑期工,挣点小钱。要说如一有什么真正的困难,那就是她太想儿子了。
如一和李希特是相亲认识的,早年李希特也在工厂做事,媒人说他是厂里的笔杆子。如一这才有点心动,答应见面。见到人发现他也不是细细长长。梳分头,戴眼镜,胸口别个笔什么的。就跟工人完全一样,高高大大,粗生粗养,拧着眉毛,人闷闷的,话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