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又过去了,什么也没有,这真是难解的谜!是秘密的魔术!终于人变老了,即使像安再谟神父那样的滑稽,或者像达业尔院长那样的老成,依然是一无所知,依然是翘首盼望和等待。
戈特孟拾起一个空的蜗牛壳,这个落在石缝之间的壳被太阳晒得很热,听来有微微的嗡嗡声。他潜心注视蜗牛壳的螺纹,像一个小巧的冠冕,里面的孔穴是亮亮的,珍珠串似的。他闭上眼睛,用手指触摸蜗牛壳的外形纹路,这是他的老习惯,也是一种游戏,空蜗牛壳在他手指之间转动,摸起来是光滑的、轻轻的,那样子很有趣,像是不可思议和有魔术似的。他在梦想,这是学校和学问的缺点之一,一切东西看来都是平面的,好像只有二次元(Zwei Dimensionen)似的,这似乎是精神的趋势。他觉得这就是整个理性世界所欠缺与没有价值的显示,但他却不愿认定这种想法。这时候蜗牛壳从他手指上滑下来了,他疲倦得想睡,直把头俯在杂草上。这些杂草被太阳晒得愈来愈干,他也在阳光里睡着了。蜥蜴在他鞋上奔走,膝上的草都压扁了,勃雷斯也在枫树下不耐烦地等着他。
有人从远处的森林里走向此处而来:一个穿着褪了色的蓝裙子、黑发上围着红头巾、脸孔被夏天的太阳晒黑了的少妇,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嘴里含了一枝火红的丁香。她看见躺着的戈特孟,老远就在好奇与怀疑地注视他。她小心地走近了,赤着脚,站在戈特孟面前。现在她不再怀疑了,这个漂亮而睡着的少年不像是坏人的样子,她开始喜欢上他了——这个人到这荒芜的田地来做什么?哦,他采了花,她微笑地望着那些已枯萎了的花。
戈特孟刚从梦中的林径归来,睁眼一看,自己的头正枕在一个女人柔软的膝上,她那陌生而近在咫尺的眼睛,温和地注视着他刚睡醒而诧异的眼神。他并不吃惊,这不会有危险的,她如同温暖的褐色之星般顾盼着他。现在那女人在他有点诧异的目光之下微笑了,是愉快的微笑,他也开始逐渐地微笑起来。她的芳唇向着他微笑的唇低压下来,二人就在一个温柔的吻中相互招呼,戈特孟在吻时就想起在村中的那个晚上,想到那个有辫子的小姑娘。但吻还没有完,女人的嘴还留在他的嘴上,不断地在吻,在舐,在引诱,最后他的嘴唇也贪婪而有力地吻着,连他的血液都吻得从内心深处醒过来了。戈特孟已经被长吻得情不自禁,热情如火,爱的短暂喜悦把他整个笼罩住了,热情燃烧得加同黄金之光,不断地闪耀。他闭起眼,把脸扑在她的怀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女人静静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