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友情是危险的,在他生活的中心是不能有这种友情的。他生活的中心与意义是在精神上的服务,言语上的服务。为了他的学生而放弃本身的厉害还不仅是为了学生——平心静气而深思熟虑地以高度精神的目标作为指导生活的原则。
戈特孟在圣母泉修道院学校就读已一年多了,他在前院菩提树下与美丽的栗树下,和同学们游戏也不知有多少次了:不是跑,就是打球,玩官兵捉强盗与打雪球之战。现在春天又降临了,但戈特孟却越来越觉得肉体的倦怠,时常头痛,连校中的功课也是尽力应付搪塞而已。
有一天晚上,阿多夫(Adolf)同他谈了话。阿多夫也就是第一次同他打架的那个人,二人在这个冬天已开始念欧几里德的几何学了。那时正好是晚餐后自由活动的时间,可以在大寝室游戏,在自修室聊天,也可在修道院的外院散步。
“戈特孟,”阿多夫一面同他步下台阶,一面说,“我要告诉你一些有趣的话,不过你是模范生,你一定是想当主教的——你得先答应我,要对朋友有信用,绝不能告诉老师们。”
戈特孟一言不发,他知道与修道院名誉有关的事,与学生名誉有关的事,两者之间往往是互相冲突的。不过由于不成文的法规比既定规则更有实效,因此自从他当学生以来,他就不曾有过破坏规则与名誉的观念。
阿多夫边说边从大门走向树下。他所说的是指几个勇敢的朋友,连他在内,正想学前几代修道院的习俗,不当修士,溜出修道院,到村庄里去玩一个晚上,然后乘夜回来。这是件顶快乐、顶冒险的事,可是安分守己的人是不敢这样做的。
“可是那时大门已经关了。”戈特孟反对道。
当然,大门是会关的,但这也正是趣味之所在。有人知道从秘密的道路进来,没有人会发现,而且已试过不止一次了。
戈特孟以前就听说过“到村里去”的话。学生们这种乘夜出游,显然意味着一种神秘的享乐与冒险,而这正是修道院规则所严厉禁止的。然而他也了解,在这种禁止之下居然还有那么多所谓“安分守己”的学生肯去冒险,可见其中一定有些乐趣,而这些乐趣是借着一种冒险犯难的优越感而得到的。
他巴不得说不行,情愿回去睡觉。但他又觉得非常疲倦,觉得整个下午都头痛不已,真是难受。也许这趟冒险之行会有什么美妙与新奇的事,可以把头痛与忧郁,以及种种痛苦一起忘掉吧。夜里到外面去是秘密的,也是禁止的,不是很名誉的事情,但也许是一种解脱,一项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