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带地形是因为戈特孟来此骑过几次马而熟悉的,他知道在结冰的沼泽那边有骑士的谷仓,再向前去是个农庄,那边的人认识他,他要在那里找个地方休息和过夜,别的就只好明天再说了。他又渐渐恢复了丧失已久的自由和异乡生活,尝到了这种冰天雪地、寒风激骨的滋味,饥饿与穷困俱来,苦不堪言。不过异乡是广大的,这倒可以安定他放纵与混乱的心,而且是近乎安慰的。
他走累了,心想,骑马已成过去的陈迹。哦,这广大的世界啊!天已下了点雪,远处分不出是灰色的森林还是天空,大地一片静寂,直到世界的尽头。现在丽娣雅怎么样了呢?那颗胆怯而可怜的心又怎么样了呢?他为她而难过。当他坐在空虚的沼泽中,坐在一株孤立的秃榕之下休息时,又想到丽娣雅的恋情。天色愈变愈坏,他用冻僵的脚站起来,慢慢地走在风中,穿透乌云而来的一点阳光又消失了。他在荒芜的空地上迈向漫漫的长路,什么也不想,现在想也没用,她还是那样的可爱、那样的美丽。此时需要的是温暖,找一个地方来过夜才是最要紧的,不管是像黄鼠狼或狐狸,他都得穿过这片寒冷而无人烟的世界,总不能倒在这旷野,现在别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当他听见远处有马蹄声时,就诧异地回头看望。难道有人追来吗?他从袋里拿出小猎刀,把木鞘松开。现在他看见远处那个人骑的是骑士马厩里的马,朝他而来。逃是逃不了,只好站着等,心里嘣嘣地跳。他想:“等他来时,我把这个骑马的人杀死,那就好了。我有了马,世界就属于我了!”可是当他认出骑马的是年轻的马童汉士时,看他那澄如秋水般的眼睛,善良而困惑的童颜,他不由得泛起了笑容:要杀死这样可爱的小伙子,除非是铁石心肠,否则是下不了手的。戈特孟客气地招呼汉士,也亲昵地抚摸那匹名叫汉尼巴的马,马一下就认出戈特孟,用湿温的颈子抚弄他。
“汉士,你要去哪里?”他问。
“到你这里来,”年轻人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你已经走得好远啦!我不能耽搁,匆匆赶来看你,把这个交给你。”
“是谁要你送来的?”
“是丽娣雅小姐。哦,戈特孟先生,你今天把我们弄得好苦,真捉弄人。我好高兴能再见到你,虽然不能让主人发现,我是偷偷来送信的,这是关系我性命的。喏,你拿去!”
他把一个小包塞给戈特孟。
“嗳,汉士,你袋里有面包吗?给我一片。”
“面包?我找找看。”他在袋里搜寻,拿出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