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是三月十五日,杨思温问本道馆在何处,小王道:“在城南。”思温还了酒钱下楼,急去本道馆,寻韩思厚。
到得馆道,只见苏许二掌仪在馆门前闲看,二人都是旧日相识,认得思温,近前唱喏,还礼毕。问道:“杨兄何来?”
思温道:“特来寻哥哥韩掌仪。”二人道:“在里面会文字,容入去唤他出来。”二人遂入去,叫韩掌仪出到馆前。思温一见韩掌仪,连忙下拜,一悲一喜,便是他乡遇契友,燕山逢故人。思温问思厚:“嫂嫂安乐?”思厚听得说,两行泪下,告诉道:“自靖康之冬,与汝嫂顾船,将下淮楚,路至盱眙,不幸箭穿篙手,刀中梢公,尔嫂嫂有乐昌硫镜之忧,兄被缧绁缠身之苦。我被虏执于野寨,夜至三鼓,以苦告得脱,然亦不知尔嫂嫂存亡。后有仆人周义,伏在草中,见尔嫂被虏撒八太尉所逼,尔嫂义不受辱,以刀自刎而死。我后奔走行在,复还旧职。”思温问道:“此事还是哥哥目击否?”思厚道:“此事周义亲自报我。”思温道:“只恐不死。今岁元宵,我亲见嫂嫂同韩国夫人出游,宴于秦楼。思温使陈三儿上楼寄信,下楼与思温相见。所说事体,前面与哥哥一同,也说道:哥哥复还旧职,到今四载,未忍重婚。”思厚听得说,理会不下。
思温道:“容易决其死生。何不同往天王寺后韩国夫人宅前打听,问个明白!”思厚道:“也说得是。”乃入馆中,吩咐同事,带当直随后,二人同行。
倏忽之间,走至天王寺后。一路上悄无人迹,只见一所空宅,门生蛛网,户积尘埃,荒草盈阶,绿苔满地,锁着大门。
杨思温道:“多是后门。”沿墙且行数十步,墙边只有一家,见一个老儿在里面打丝线,向前唱喏道:“老丈,借问韩国夫人宅哪里进去?”老儿禀性躁暴,举止粗疏,全不采人。
二人再四问他,只推不知。顷间,忽有一老妪提着饭篮,口中喃喃埋冤,怨畅那大伯。二人遂与婆婆唱喏,婆子还个万福,语音类东京人。二人问韩国夫人宅在哪里,婆子正待说,大伯又埋怨多口。婆子不管大伯,向二人道:“媳妇是东京人,大伯是山东拗蛮,老媳妇没兴嫁得此畜生,全不晓事;逐日送些茶饭,嫌好道歹,且是得人憎。便做到官人问句话,就说何妨!”那大伯口中又哓哓的不祝婆子不管他,向二人道:“韩国夫人宅前面锁着空宅便是。”二人吃一惊,问:“韩夫人何在?”婆子道:“韩夫人前年化去了,他家搬移别处,韩夫人埋在花园内。官人不信时,媳妇同去看一看,好么?”大伯又说:“莫得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