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绿豆酥送到明沅嘴边,皮子是绿豆的,馅儿是芸豆的,明沅吃了一块又点点茶杯,明芃倒了半杯喂她喝了:“早知道该先染一只手了。”
明洛恹恹地靠着枕头,往日描眉画眼她最起劲过,这会儿半点提不起劲来,明芃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手指头一动不动的搁在膝盖上,别个说一句,半晌才回神应得一声。
“我连水都不敢喝了,早知道就不染了。”明沅叹一口气儿,明芃便笑:“这东西我也不爱,倒喜欢替人调色染着玩和,家里那些个姐妹,一个个都逃不脱,连梅季明,我都替他染过的。”
说着轻轻一声笑出来,她确是替梅季明染过指甲,两个打赌,梅季明输了,明芃便调好了花汁,替他染了指甲,这东西染上了就洗不掉,非得长长剪了才行,哪知道梅季明染完了便把手往墨汁里浸,说要以掌作画,天天晒着大黑手,明芃又怕他洗不掉,按着他的手拿细马毛的刷子一块块给他清干净。
她说着趣事,除开明沅,哪一个都没笑,明湘待梅季明厌恶极深,明洛也不知道心神飞往哪去,只明沅笑一笑,才要说话,七蕊进来道:“表少爷来了,太太请六姑娘过去。”
明沅才要站起来,看着十个手指头包的萝卜似的,又哎哎叫起来,明芃笑的前仰后合,还推她一把:“赶紧去罢,别叫纪表哥等急了。”眼睛眉毛都在笑,说到纪表哥还拖得长音,打趣的明沅无法,这东西又不能立时取下来,手上未干,染上纱衣更不好洗了。
明沅才要解开来,七蕊咳嗽一声:“六姑娘,表少爷往绿云舫看荷花去了。”这句一出口,明芃笑的脸都红了:“原不是太太叫请,是表哥叫请。”
明沅红了脸儿,把手拢在袖子里,急急出得门去,迈过门边才想起来,才刚歪在枕上的,也不知道头发衣裳乱不乱,待要回去理一理,又怕明芃再笑,连采菽都抿了嘴儿,她吸得一口气儿,一路往绿云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