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这幽幽的一句,叫马车上众人都朝他看了过去。
祁慕之本来就没将谢锦的话当真,心知谢锦多嫌他,想把他支走。
但这话由祁渊口中说出,祁慕之倒不辨真假了。
谢锦本来真是胡扯八道,就想着少主这么些年,要么是那七年在冷宫思念沈大娘子,要么是这九月一个人因着内心害怕失去珍贵物什的,由皇帝带来的心理阴影而压抑自己,不去招惹沈大娘子,消耗自己。
谢锦是真的心疼少主在每每来江边独自等待,这次又等两天一夜,希望支开祁慕之,给少主和沈大娘子一个独处的机会。
但谢锦没想到,少主也开始胡扯啊,看起来是急疯了
一路上蒋馥莹靠在车壁假寐没有说话,听见祁渊颤着嗓子颇为幽怨的说‘慕之,你外婆也病了’,她心里莫名有些细细密密的刺痛。
她张开眼来睇向祁渊,他像怕她看见他鬓角似的,略略偏过头去。
祁慕之将信将疑,“真的假的啊?”
祁渊倒没有将这样低劣的事情坐实,涩然道:“别听谢锦胡说,孤顺着他话,开你玩笑呢。贤妃和你外婆都挺好的。”
祁慕之笑了。
谢锦挠了挠头。
蒋馥莹心底那细细密密的心疼又平白多些闷闷之感,就好似她内里倒也希望可以独处和祁渊大吵一架。
祁渊和祁慕之聊辽北和上京的气候差异,以及打仗时的一些紧急情况。
祁渊博览群书,颇有种虽稳坐京中,却可指点天下的博学,连辽北老百姓伸舌尖舔冰凌被冰凌黏住,拿些温水浇了才能取下他也知晓,他讲上京没有那样冷的天气。
祁渊始终没有等来曾经对他无所不言的蒋馥莹加入谈话。
但蒋馥莹听见了他说的每个字。
祁渊对祁慕之说,“孤是真没想到,当年那个按下孤王的书本要吹手,爬树掏鸟蛋,被孤抗肩膀够星星月亮的小姑娘,如今这样有出息,是军医头目嫪文极的接班人了。慕之,你能想到么。”
祁慕之笑笑却没说什么,兄长,使她这样拼了命向世人自证的,是你啊,她这样努力,不就是为了和你齐肩么,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
蒋馥莹终于不甘于只听祁渊说,倏地张开眼来,“我有出息,那不得归功于您说抛弃就抛弃,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决绝的作风吗!我不出息,太子爷会给我送暖手炉,太子爷能来接我?您是帮助我成长,激起我斗志的导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