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次,他没有再接电话。
他真的跳了下去吗?他当然知道我是跟他闹着玩的。海里的鲨鱼却不会闹着。他会遇到鲨鱼吗?会有其他意外吗?我很后悔那样诅咒他。他不是我的泄欲工具。他是我爱和欲,他不可以死。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多么后悔跟他开那样的玩笑。他不回来了怎么办?直到黄昏,我才终于找到他。
“你在哪里?”我问他。
“在船上,删刚从水里上来的。你找我有事吗?”他气定神闲的说。
“看看你有没有给鲨鱼吃掉?”
“你现在很失望吧?”
“是的,失望极了。”
“你对我真是有欲无情吗?”
“那当然了。”
“找可以来找你吗?”
“你找我干甚么?我根本不想见到你。”
“但是,我想见你。”
“你为甚么要见我?”
“就是要做你的泄欲工具。”他嬉皮笑脸的说。
“我不要你。”我说。
那天晚上,他来了,脸和脖子晒得红通通的。我们并没有分离;然而,那一刻,当他安然无恙的站在我面前,我竟然有着在茫茫人海中跟他重逢的感觉。也许,曾经有千分之一或者万分之一的机会,他遇到了意外,我们便再也没法相见。我整整一天惦念着他,牵肠挂肚,都是自己作的孽。女人要是诅咒自己所爱男人,最终受到惩罚的,原来还是她自己。
“你不想见我吗?”他问。
“谁要见你?”我说。
“既然不想见我,那就合上眼睛吧。”
“为甚么要合上眼睛。”
“那就再见不到我了!快点!”
我唯有合上眼睛。他拉着我的两条手腕,我的双手突然感一阵冰凉,他把一小小的圆球放在我手里。我张开眼睛,看到我手上的一颗风景水晶球。
“送给你的。”他说。
那不是我们童年时常常玩的东西吗?不是已经绝迹了吗?
水晶球里面嵌着海底的风景。牛奶蓝色的珊瑚礁、绿色的海藻和黄色的潜艇,在水波里飘浮。几只纸折的、彩色的鱼儿轻盈地飞舞,缓慢而慵懒,在水色里流转。水晶球里,空气便是水,明净而清澈。我小时候也拥有过一个风景玻璃球,水液流波里,是古堡和雪景,雪花纷飞飘落,永远的重复着。那是童人时一个美好的回忆。玻璃球里,一切景物是永恒的,让我们遗忘了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