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外祖家,也不能真的因为这事就将苏家处置了。
平衡朝中局势,是帝王之术中不可或缺的一步。
苏俞进了这御书房不知多少次,但这一次的步子格外沉重,脚上像是套了个镣铐般,深一脚浅一脚踩着。
“臣有罪。”行过礼后,苏俞二话没说跪在了严褚的跟前,“臣管教不严,险叫孽子铸成大错,请皇上责罚。”
这若是以前,严褚自然起身将人扶起了,但现在他只是瞧了瞧案桌一侧,问:“舅舅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这个问题,苏俞来时的路上便已想过。实则那日的事情并没有流言传的那般严重,苏诚仄再是没脑子,也干不出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女的事来,只言语确实唐突了些,被拒后还放了几句狠话。
只能等虞老头回京,他拉下这张老脸去赔罪道歉。
然场面话还是得说得漂亮些,他于是故作迟疑:“若是虞姑娘不弃,臣自然让诚仄风光迎娶,一世珍重爱护。”
啧。
严褚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不疾不徐地提醒:“舅舅,苏虞两家虽也算门当户对,但这嫡庶之分,不用朕刻意强调吧?”
苏俞叹了口气,语气真挚,道:“骠骑将军府的嫡长女,苏府确实没那个福气。”
这样的身世,莫说配一个劣迹斑斑的庶子了,就是配天子,也不是使不得的。
“朕已拟旨,封虞家女为郡主,同时罚舅舅一年俸禄,勒令苏诚仄禁闭半年不得出府。”严褚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那身形略佝偻的身影,声音和缓下来:“朕看在舅舅的面子上饶了诚仄一命,还望舅舅不要叫朕为难。”
苏俞一愣,随后默不作声朝他磕了个头。
他本就不是个迟钝的,自然能听明白严褚这番话里的深意。
这将是帝王给予苏家最后的警告和宽纵。
不过一日时间,苏家一女一子一前一后被皇帝亲自下令禁闭的消息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经此一闹,苏家像是彻底收了心一般,老实安分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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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场西南风伊始。
窗子外头的芭蕉叶隐藏在浓深的夜色中,只露出个大概的轮廓,依附在上头的虫儿也跟着歇了声,不再喋喋不休地吵闹。
建章宫熏着的香叫元欢觉着头晕脑胀,清茶便赶紧使人撤了下去,但到了夜里,元欢的头疼之症不但没有缓解,反而发作得越发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