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热切地望着他。
“你是指你的健康还是观点?”
“这是个问题,我应该说,是职责。”
“嗯……这说法很模糊。”
对方没回答。
理查德开始收拾画具。
“我想跟你解释一下,我怎么会跑去奥林匹亚听你演说。我就实话实说了,我想你不是那种听不得实话的人。我很不喜欢那场布道所代表的涵义——至今想法依然没变。那种用扩音器、大规模传播宗教的方式,令我非常憎恶,极不舒服。”
他注意到卢埃林脸上划过一抹好笑的神色。
“你觉得这是迂腐的英国佬才会有的反应吗?”
“噢,我能接纳你的观点。”
“我说过,我是来踢馆的,被触怒是可以预期的。”
“你还相信上帝吗?”
卢埃林的问题嘲弄意味多于严肃。
“不。但我的观点基本上维持不变,我讨厌看见上帝被拿来商业操作。”
“即使在商业时代,由商人来做也不行吗?我们不是一向拿当季的水果献给上帝吗?”
“那也是一种观点,但真正冲击我的,是一件我没预料到的事——我怀疑你的真诚。”
卢埃林惊愕地看着理查德。
“我以为大家都不会有这样的疑虑。”
“现在遇见你,我相信你了,但当时并不排除只是喧闹一场——一场抚慰人心而报酬丰厚的庙会。既有政治庙会,宗教性的庙会又何妨?像你这种舌灿莲花的人,若肯登高一呼,或有人抬轿,必能功成名就。我想是有人在背后帮忙吧?”
这算半个问题。
卢埃林严肃地说:“是的,我的确是登高一呼。”
“毫无保留?”
“毫无保留。”
“我最感兴趣的就是这点,在我亲自见到你、与你谈过后,我实在不懂你怎么会受得了?”
他将画具扛到肩上。
“哪天到我家吃晚饭吧?与你聊天一定很有意思,我家就在那边山顶,有绿色百叶窗的白色别墅,不过你若不愿,直说即可。”
卢埃林想了一会儿,答道:“我很愿意去。”
“太好了,今晚行吗?”
“谢谢。”
“那就九点钟见,别变卦。”
理查德大步走下山腰,卢埃林目送他一会儿,然后继续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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