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的亲戚。她完全是个尘世的人,她那双眼睛看来不像是晚上或夜里总在读《圣经》或戈斯纳民间故事集的人。
汉斯突然又面露愁容,热切地希望爱玛很快就走掉。可是她却留在那儿,笑着,聊着天,对每一句俏皮话都对答如流。汉斯感到害羞,话都不说了。同他不得不用“您”字来称呼的年轻姑娘来往,本来他就害怕,而爱玛是这样活泼、健谈,对于汉斯的在场和他的腼腆并不在意,以致使汉斯手足无措,有点受了屈辱而又蜷缩起来,像一只路旁的蜗牛,被车轮碰到时,急忙把触角缩进去似的。他一声不响,想使自己看上去像个觉得厌倦的人,但是他的意图没能成功,相反,他的脸上却表现出好像刚才死了什么亲人似的。
没有人有空去注意这件事。爱玛自己更没留意。汉斯听说,她是两星期前来弗莱格家作客的,可是全城的人她都认识,她到处跑来跑去品尝新鲜果汁,说说笑话,又回来热情地抱起小孩,给他们分送苹果,还哈哈大笑,快活得窜来跳去。她对每个街上的孩子喊:“你要苹果吗?”然后手拿一只漂亮的红苹果,把两只手藏在背后,让孩子们猜:“苹果在右手还是左手?”但是总是猜不对,一直要等到孩子骂人,才拿出一只小一点的青苹果来。她似乎也听到过关于汉斯的事,问他是不是就是那个老是要头痛的人。没等他回答,她又和旁人去谈别的话了。
汉斯正打算溜回家去时,弗莱格却把摇柄交给了他。
“喏,现在你可以接下去搞,爱玛帮你忙。我要到工场里去。”
师傅走了,学徒受到委托和师母一同把果汁抬走,汉斯留下来单独和爱玛呆在压榨机旁,他咬着牙,拼命地干。
汉斯觉得奇怪,怎么操纵杆会这么重,当他抬起头来看时,姑娘爽朗地大笑起来,原来是她开玩笑顶住了,汉斯生气地重新压时,她又顶了一次。
汉斯一句话都不说。可是当他推动被姑娘的身体在另一边抵住的操纵杆时,汉斯突然害臊起来,他慢慢地停下来不再继续转,一种又甜蜜又害怕的感情向他袭来。当他看到爱玛调皮地微笑时,突然觉得她好像变了,变得较为亲切但却更陌生了,他也笨拙地微微露出笑容。
接着操纵杆完全停了下来。
爱玛说:“咱们不必这样用劲。”随即把自己刚才喝剩下来的半杯果汁递给汉斯。
他觉得这果汁似乎比刚才的更甜更浓。他喝完后,若有所求地瞧着空杯,感到惊异,他的心跳动得那么激烈,呼吸是那么急促。
随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