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登时气得连饭都吃不下。
“这回倒好,四丫头不过无心之失,还不知是不是那鹿元欢故意使计陷害,他就立马给哀家甩脸色瞧,提起立后之事,竟口口声声考虑着陈家去了。”苏太后一口气说到这里,就着吴嬷嬷的手抿了口热汤,稍稍压了些火气,又道:“那陈家是个什么门第?一家子男丁只会舞文弄墨,整日造谣生事,处处给兄长使绊子,皇帝他,怎可偏帮着外人啊!”
太后生于苏家,也算得上将门虎女,及笄后又嫁给了常年征战的先漠北王,独子更是打下了江山,成千秋大业。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生出了一种男子就该马上平天下的认知,最是看不起陈家人丁兴旺,却个个从文弃武,大敌来临时无计可施,山河太平时却最会来事。
那陈家的嫡女,三步一小喘,五步一大喘,瞧着就不是个有福的,这样的病秧子,她压根瞧不上眼。
她有时候真不明白自己这儿子是如何想的,明明苏槿与他是表兄妹,那关系实打实的摆在他的跟前,他怎么就是半分不开窍呢?
若说苏槿长相比之那陈家女落了下乘,苏太后倒也能理解
吴嬷嬷替她揉捏着肩膀,眼神凝视着前方,片刻后凑到苏太后耳边,道:“按奴婢的意思,便是您先不和万岁爷置这口气。您又不是不知道,鹿元欢这回险些没救过来,醒来了变得又痴又傻,听说还失了明,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样的事,万岁爷自然是不乐意的。”
“这男人呐,见多了送上门的美人,再遇着个冷清清的,自然会生出几分稀罕的心来,可您想想,会有人喜欢一个失了明又自命清高的累赘吗?”
苏太后眼眸低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好似听进去了吴嬷嬷的话,保养得宜的手覆上吴嬷嬷粗糙又布着褶皱的手背,轻轻咳了两声,颇为感慨,“这么多年了,还是你最了解我。”
慈宁宫中燃着檀香,在这样的环境中,苏太后不多时就沐浴宽衣躺上了榻,吴嬷嬷见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后这半年来的行为和情绪,转变得太快,她直觉哪里出了问题,细想又没有具体疑惑的点,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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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慈宁宫里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严褚行走在狭长幽幽宫道上,两侧提灯的宫女压根跟不上他的步伐。元盛只得小跑着上前,手里提着的那盏灯照出一行人的黑影,晃晃悠悠地打在了宫道两侧,寒鸦扑棱着翅膀从头顶飞过,元盛吸了吸鼻子,一路跟上,心中兀自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