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语一般,时不时就要在心里浮现一回。
鹿元欢就是一幅美人画像,挂在墙上,瞧着美艳勾人,而他就是那见猎心喜的收藏者,每日捧着那画像欣赏,渐渐走火入魔,离经叛道。
可画像终究是画像,里面的人不会活过来,不会为他的这番痴情感动。不会因此沾染上七情六欲,更不会懂得爱恨情仇的滋味,哪怕里头的人活过来,甚至还要埋怨他限制了自己的自由。
就在他准备日复一日守着等下去的时候,这画中的人突然走了出来,且对他伸出了手。
她在他跟前乖巧又可爱,巧笑嫣兮,娇音软语,可他无时不刻都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人,终有一天,是要回到画像中去的。
他离得太近,只会伤了她,也伤了自己。
元欢小心翼翼探出个头来,突然算清楚了什么似的,伸出几根脆生生如青葱的手指冲他比划,“我方才仔细算了算。”
“我过了年方二十,这样说来,皇上比我大了整整十岁。”
严褚额角突然冒出几根忍耐跳动的青筋来。
他突然觉着,她今夜说的每一句话,都跟带了刺儿似的,专往他痛处上扎。
十年时间横亘在他们之间,宛如天堑般无法跨越,严褚再是无所不能,此刻听了她的话也觉无力至极。他十四岁就开始上战场杀敌,运筹帷幄,满腔雄心抱负,而她那时候还是个奶娃娃。
她当初那般抗拒厌恶罗笙,也不过是因为罗笙年龄太大,又是续弦再娶。
可仔细算算,他比罗笙,也并没有多出什么好来。
若真要说多了什么,恐怕就是能够逼迫她留在身边的无上权势。
而那恰恰是她最厌恶的东西。
元欢没见着他蓦地沉了的脸色,只是笑着托腮,手腕上挂着的通透玉镯润泽,恰恰衬得那张脸如云锦芙蕖,一缕青丝滑落耳畔,痒痒的每一缕都牵动人心。
严褚看了,不知该觉得好气还是好笑,他人生头一回无奈地为自己开口争辩:“欢欢,朕过了年方三十。”
真要这么论,好歹他现在还是二字开头。
“其实年龄大些也没什么,话本上都说,年龄大些的会疼人,还顾家,没有那许多七弯八绕的心思。”
她的声音掺了蜜一样的甜,严褚皱得死紧的眉头终于略松了松,哦的反问了声,捻着她那缕长发别到耳后,方不紧不慢地挑眉问:“话本?”
“欢欢今日画像上的人,也是在话本上瞧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