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还知道婚托,看来真是回归社会了。如一心里冷笑一声。
但她看上去面色平静,这种平静当然是最让李希特抓狂的,他的眉毛又拧起来了,五官变形。好好在家里呆着你会死吗?他说。
如一的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服气,她想,除非我自己愿意,否则谁也别想让我当旧家具。
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又是,我才不会去什么婚介所,这个人是朋友介绍的。李希特火冒三丈道,你还有什么朋友?!不就是那个恶俗的小美妈吗?!她会给你介绍什么好人?有好的她自己早留下了,她看男人的眼神就像一只母狼,有免费午餐她吃三份都还嫌不够,哪就轮到你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可以断定那个人百分之百是骗子。这时的如一被李希特深深地激怒了,同时心里又升起无限的悲哀,她想,是啊,李希特,我跟了你二十二年,现在人老珠黄,你到灯底下仔细看看我,我还有什么东西能给人家骗吗?!
以往的生活是那样现实,一针一线,一餐一食,男人最怕的就是琐碎、重复和豆腐账,可是女人又何尝不怕这些磨砺?
只是话一出口,又变成了,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被人骗,而且是骗财骗色,经历一个纸醉金迷的大骗局。如一的声音小小的,但是双眼凄迷,吐字清晰。而且带有一种一往无前的病态的固执。然而话音未落,她的脸上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不要忘记李希特是练过咏春拳的,所以让他随便打一下也要承受千钧之力,如一只觉得脑袋轰隆一声巨响,好像里面的东西全部坍塌,四处散落,紧接着是被扇过的脸颊完全麻痹了,而且明显地肿了起来。
他们就这样四目相望,眼光全都变成了锋利的刀片,深深地割伤了对方的身心。隔了好一会儿,如一才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然而不知何时,李希特已经离去了。随着房门一声山响,屋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和冷清。如一觉得脸是木的,麻的,没有知觉
的。
后来才慢慢有了钻心的痛楚,但是脑袋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有粥吃粥有饭吃饭,愿意与你终老一生的人,如果有,也许就是自己吧。
她想。
不过这一次有些奇怪,如一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她不仅没有哭,反而心中有一点隐隐的快感。她拿出毛线来织。
自从李希特离开了这个家,如一的毛活就织得飞快,因为无论是伤心还是晚上睡不着觉,她都像编织机一样机械地动作,任何有难度的织法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