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啊。”有人帮腔,也是在帮自己。
宋云禾捻着算珠,说:“我并非在跟你商量,你若不想归还,也还有别的方式。”
“什么方式?”王荣忙问。
宋云禾道:“你不是家仆,不好随意处置,就只能报官了,依《大启律》,盗窃与侵占银两达六十两以上者可处极刑。”
王荣一下瘫软。
“不过王掌柜说得对。”宋云禾继续说:“我只能确认我所购金额,依《大启律》侵占十贯以下者杖六十,每五贯加一等,至八十贯绞,念你跟随二爷多年,是以在购买的时候算过账,不会将你往死里逼,王掌柜所占金额为……”
她顿了顿,“十七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看王掌柜这把老骨头,能不能扛住八十杖了?”
她说话声音轻柔,毫无攻击性,但每一句都是在人的皮肉上磨刀。
这样的人最可怕,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是不慌不忙,是对即将发生的事是完全的笃定。
王荣忽然失声痛哭,“二爷!”
他爬过去,向顾临磕头求饶,“二爷!念在我为您鞍前马后,劳心劳力做了这么些年,您饶我一命!我真就是让猪油蒙了心。我,我孙子才十岁,我那儿子不成器,全家都还靠着我过活,求求你了东家!”
顾临没有在看王荣,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他发现一直以来他对宋云禾都有一种误解。
她外表太过柔弱,像投在水中的月色,微风一吹就会消散。
以至于让他忘记了,她是凭一己之力敲晕两个人,又在逃跑前带走细软,为自己想好退路的人,要不是被人横插一脚,她已经逃脱了。
她柔软,但不软弱,恭顺,但不谄媚。
宋满月在她的领域闪闪发光。
不知怎么,顾临忽然就笑了一下。
这一笑笑得王荣顷刻间收了哭饶声,他将那笑容理解成了阴恻恻的笑,拽着衣摆的手也跟着松开,拐个弯就要爬向隔间,准备去求里面的人。
顾临忽然一脚踩在他背上,王荣再不敢往前。
顾临向张懋修,“张先生,这里一时半会儿完不了,我让石川先送你回去歇息。”
张懋修点了点头,任石川推着他出了屋。
等张懋修离开,顾临起身走向里间。
宋云禾坐在小榻上,膝上搭着一条薄毯,脸上被闷出了一抹潮红。
顾临把轩窗推开巴掌缝隙,回身从她手中接过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