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能容忍你对敌人的宽容,你数次犯了这条却始终没有省悟。
你以为你的同情怜悯会得到敌人的原谅么?天下间有多少值得同情之人,你周元承一己之力又能帮的了多少?”
我羞愧难当,颌首道,“是,臣现在明白了……”
她挥手打断我,“你不明白!以你一人之力根本做不了什么,但你却拥有全天下最大的靠山!你只有背靠朕,才能有力量去实现你心中所想,帮助你想要帮助之人,让唾弃你轻视你的人不敢再当面侮辱你。这才是你真正需要明白的事。”
那一瞬间,我恍若醍醐灌顶。长久以来,我一直谨守自己的身份作她的内臣仆从,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为什么在芸芸内侍中选中了我,她要的是否也只是个能服侍她饮食起居闲时陪她解闷的仆人。
原来她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我真诚的俯身拜倒,顿首道,“臣辜负了陛下的期许,若您能再给臣机会的话,臣一定不会再令您失望了。”
她嗯了一声,冷冷的说道,“明日起随朕上早朝,晚间给朕念奏疏,朕另有差使交办给你,你都需要做的妥妥当当的。”她扬起头,面无波澜,“朕身边不养闲人,明白了么?”
我轻声道是。她再度拿起朱笔,翻看一道奏疏,半晌后说道,“须让你长点记性,去外头跪着,跪到明日卯时前,盥洗后在廊下侯着朕上朝。”
我领命叩谢她,躬身退了出来,在院中跪了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被她责罚,也是唯一的一次,我心中没有半点不甘或委屈,反而有些忐忑自己能否做到她心中希望的样子。
院中那株古树的叶子上积了些夜间的露水,有风吹过时,叶子摇动细细簌簌的撒下许多水珠,像落了阵微雨,水珠滴在我皮肤上清凉沁润,一滴滴的渐次润到我浮动燥热的心头。
我隔着窗纱想象着她伏案时的样子,渐渐的那个身影变成一道剪影映在窗上,我不断的凝神去固定眼前的影像,直到深深的把她镌刻在脑海里,再也无法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