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行走,所遇无非两类人,一种是你近日常见的对我们曲意奉承卑躬屈膝者,另一种是不屑与我们结交唯恐避之不急者,如同此地的沈继,或者京城的赵循。前者是对我们有所图几乎丧尽文人风骨,虽然态度客气,可是你愿意长此和他们打交道么?”
他撇嘴摇头道,“当然不愿意,那些人的嘴脸看多了令人倒胃口,简直比内廷中那些巴结来事儿的内侍都不如。”他咬着嘴唇顿了一下,不甘的说道,“可是,至少那些人还尊重咱们呀,赵循那个老头对咱们正眼都不瞧一眼,简直太看不起人了。”
我摆首,有些不忍的告诉他这个事实,“赵循是将轻视写在脸上,似段洵他们则是把对我们的看不起藏于心中。既然殊途同归,你还会觉得巧言令色比嗤之以鼻更好些么?”
“大人的意思是,没有人真正瞧得起我们?”他沮丧的问。
我心中一闪而过了一阵酸楚,随即看着他真诚的说道,“若要旁人看得起我们,首先要我们自身立的住,绝不能做他们眼里奸佞无德肆意妄为的宦者。”
他若有所思,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年轻仆从此时从内院走了出来,对我充满歉意地道,“对不住,老爷说他与您萍水相逢并无深交,不便相见。”他捧了一锭银子在手上,递至我面前,“这是我家老爷说还给您的。”
我伸手接过,与那仆从道了谢,和阿升转身离去。我心中并无不快,这个结果是我隐约能够猜测的到的。可若说我连一点遗憾和无奈都没有,却也不够诚实。
回到驿馆,我将访沈继而不得之事写于奏疏陈报陛下,思量良久,终于在末尾处写上了,“据臣所察,扬州府不爱钱之人唯沈继一人”这句话。
当晚我收到陛下发还我的奏疏,她对于我建议盐商以屯田之法纳粮很满意,批示我做的好。
我忍住心中喜悦再细看去,见她忽然换掉朱笔用墨笔写道:扬州离淮阴不远,想去亦可,朕许你到处逛逛,但江南风流地不能空手而回。
我竭力掩饰心中的欢喜,她记得我的家乡是在淮阴,也许她还记得很多我曾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这样的想法让我产生难以抑制的愉快感,以至于阿升进来时,尚看到我在书案前掩卷偷笑。
他使劲的盯着我,开心的笑道,“我从没见过您这般高兴,这就是人家常说的喜形于色吧?”
我羞惭的垂目,尽力平复情绪,刻意解释道,“陛下准我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你可有想去之处?”
“那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