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动静大的,半条街都能听见。再不就弄个小板凳坐在他门口堵着,整得外边的人进不来、里边的人出不去。想跟他动手又不行——公社里九成的人都曾是他冯远山的学生,他一横楞眼珠子,一排人都得溜溜的贴墙立正。
他汪小抠岂是浪得虚名?想从他这儿要钱,那不就是从他身上往下割肉?
可——
他讲道理,他就耍流氓;他耍流氓,他就谈法律;他谈法律,他就说人情;他说人情,他就讲道理!
汪小抠这一头银丝,至少有一半是因为冯远山白的。
一听到林念禾提冯远山,汪潇就偏头疼。
他咧了咧嘴,说:“小林,这是生产的事儿,老冯那么忙,咱还是别让他跟着搅和了吧。”
林念禾:“这明明是教育的事儿啊,冯叔心系兰县每一个学子,肯定不会嫌麻烦的。”
汪潇捂着脑门,转头看向李大和,朝他挤眼睛。
那眼神里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管管!这是你们大队的小祖宗,你赶紧管管!
李大和吧嗒着烟袋,随手装烟丝的小布包里捏出一撮递给贺爱民:“老贺,你尝尝?我刚剪的烟丝。”
管?他敢管?
他不用想都知道,他今儿但凡敢向着汪小抠说一个字,这小兔崽子就敢去王红那告黑状,说他也支持让孩子辍学糊火柴盒!
就王红那虎劲儿,不得把他的烟杆子给撅了?
贺爱民瞄了李大和一眼,瞬间懂了他的意思,很配合的接过烟丝,随口说:“还得是老哥你的手艺好,看这烟丝剪的……一根是一根的。”
汪潇看着他俩,有种被全世界背叛的感觉。
汪小抠两眼泪汪汪,看着林念禾说:“小林,来,你先坐下,咱有话好商量。”
领导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林念禾又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应了一声就坐在了他对面,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大有你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把你的头发薅成大队长同款的架势。
汪潇被盯得脑壳冒凉风,他尴尬的咳嗽一声,说:“你看,这个事儿咱这么想,乡亲们让孩子回家干活,那还不是因为家里穷嘛,等有了钱再念书是不是也一样?那时候家里头轻快了,孩子念书也没顾虑了对不?”
林念禾直接问:“有多少钱才算有钱?一千?五千?还是一万?”
汪潇:“……”
“没这个活儿的时候,省吃俭用也能供孩子念书,怎么现在有了来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