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对他的问题,并非势在必得。
现在查清了奸细,只等晚上救回林娴姿,一举在欧洲检控金通海,远东医药风平波息。
梁朝肃就算再去联合莫士诚,也不能对林娴姿造成致命冲击了,连城这段时间紧绷的心弦,逐渐松弛。
玄关门开了,萧达引着薄颐章换家居鞋。
去年连城最胆颤心惊的时候,薄颐章这三个字,一度成为她梦魇。
梦里闻名全国的妇科圣手,长得仙风道骨,眼睛却是纯黑色,无一丝眼白。梁文菲一出现,他眉心又长出一弯黑月亮。
施展了把脉孕相的基本功,立刻惊堂木一拍,喝她下跪,“大胆荡妇,你竟敢怀孕。”
连城双目苍凉又衰颓,死咬不跪,梁文菲当先跪下,抬手仰望苍天,“青天大老爷。”
这会儿一见,对方头发茂密黑浓,六十多岁眼睛依旧黑白分明,着装却很朴素,有过去文青的拗劲,又很儒雅。
梁朝肃刚起身,他小跑过来,说不出的感激和愧疚,“抱歉梁董,我应该提前看过天气预报,早一点出门的,实在不好意思让您等我这么久。”
梁朝肃握住他手,晃了晃,松开,“天气是不可控因素,薄先生不用在意。”
他望向连城,简单介绍寒暄过,就让她伸手,便于薄颐章诊脉。
连城伸手。
她如今没有身孕,也不是年前对梁朝肃老鼠见猫的时候,没必要犟着,惹出变故。
是以,诊脉是商量好的。
“她的情况,我之前告诉过你。”梁朝肃凝望连城脸颊,“虽然上次体检,贫血有好转,但脸上依旧没有血色,前几日上火烂过嘴角,平常手心也很凉。”
薄颐章搭上连城手腕,颔首静默片刻,抬眼慎重注视她面庞。
梁朝肃看出不对,又怕出声打扰薄颐章诊脉,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松了紧,紧了松,胸膛绷成一块巨石。
连城被瞧的不自在,“我不治不孕。”
薄颐章凝目,斟酌片刻,问了个最轻的问题,“夫人最近有没有发过高烧?”
梁朝肃脸色一沉,声音又冷又急,比连城快一步,“不到高烧,体温最高一次三十七度九,吃了药,反反复复一天半恢复正常体温。”
话落,薄颐章神情更凝重,让连城换手,再问,“夜里睡眠怎么样?”
不待连城回答,他补充,“连续超过三个小时,或是深度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