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讲完, 望进谢慈眼底。眼底捧住他拨弄自己耳垂的手,脸颊轻蹭在他掌心, 怎么可能会有嫌弃?
只有难过, 只有心疼。
凛冽朔风不知怎的停了,只余下几片方才被卷进漩涡中的枯败叶子,失了风, 悠悠地往下坠。萧清漪营帐中的声响亦暂时安静下来,大夫已经给她施完针, 说是气急攻心。
兰时掀开帐门,正欲将情况禀告谢慈,远远地瞧见谢慈与谢无度在说话。不知他们二人说些什么, 但兰时察言观色, 猜到气氛不合时宜, 遂转身回营帐中,谢过大夫。
谢慈答他的话:“不会。”
又重复一遍:“绝不会。”
谢无度紧抿的神色在这一刻松动瓦解,唇角扯动,化作一抹浅淡的笑。
她既说了,他便要当真的。
阿慈绝不会抛弃他,阿慈要与他一辈子。
谢慈眼眶还红着, 经风一吹, 红得更厉害。她冲谢无度笑了笑, 挽住他臂弯, 勾住他手指,依偎在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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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有名气的大夫医术的确了得,两个时辰后, 萧清漪转醒, 已没有性命之忧。但脸色终究更差了, 大夫说,她的病多因心病而起,倘若心病不除,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束手无策。
床边只有谢慈在,萧清漪偏头看她,沉默良久,终是垂下眸子。方才已经让兰时她们煎好药,药碗就在床头的小几上搁着,谢慈给兰时使了个眼色,兰时便将萧清漪扶起,喂她喝药。
谢慈此刻对萧清漪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她已经缓和许多,另一方面,不久前她刚从谢无度口中听到那些话,难免对萧清漪怨怼。她觉得萧清漪自私,她身为一个母亲,要做的应当是耐心爱护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在发觉孩子有什么问题时,便想着逃避、舍弃、远离……
可她知道,怨怼的话即便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回应。倘若能有,她也不至于到今天还无谢无度像仇人一般。
谢慈叹气,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后,起身离开。
谢慈抬眸看她背影,片刻后又垂眸。
已经是十二月中,不久后便是年关。这一年的除夕与新年过得动荡,大燕皇帝再次易主,盛安城内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胆战心惊。曾经的繁华不再,只有满目冷清与战火。
恭亲王筹谋多年,处处培养自己的势力,拔除起来并不容易。弘景帝被谢无度从宫闱中救出,经历这样一场变故,弘景帝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