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云和你不同,碧菡。依云是个坚强、独立、而比较理智的女人。你却纤细、柔弱、细致、而温存。我爱依云的善良与倔强,我爱你的纤巧与温柔。我欣赏依云,而我却——更怜惜你。”
碧菡半晌没有声音。依云不能不从窗帘的隙缝里望出去。天!原来他们又在接吻!人类,怎能这样不厌其烦地接吻呢?一世纪、两世纪、三世纪、四世纪,几千千万万个世纪以后,他们终于分开了。皓天用手指抚摸着碧菡的面颊,怜爱地问:
“小鸟儿,你今天预备做些什么?”
“我有事做,”她笑吟吟地说,“我昨天已经买好了毛线,我要帮你打一件毛衣。”
“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了。”他体贴地说,“你乖乖地待在家里,我带牛肉干回来给你吃!”
“别忘了带一点巧克力。”她叮嘱着。
“怎么?又爱上巧克力了?”
“不是我,”她笑着,“是姐姐爱吃!”
谁要你来提醒他呢?依云咬紧牙根,手心里冒着汗。谁要你假惺惺摆姿态?你贤慧,你温柔,你细致,你纤巧,你占尽了人间的美丽!占尽了女性的娇柔!你甚至不忘记提醒他,对另一个女性“施舍”一点温情!只是,我是什么呢?我无知,我麻木,我下贱……我捧着你们的残羹剩饭,还要吃得津津有味?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客厅里静悄悄的。皓天显然去上班了,碧菡也回到了她自己的屋里。依云仍然呆坐在窗台上,一动也不动。她弓着的腿已经麻木了,裤管上被泪水濡湿了一大片。她隐约地听到,碧菡正在她房里哼着歌,她仔细倾听,可以模糊地辨别出一两句歌词:
我曾经深深地爱过,
所以知道爱是什么,
它来时你根本不知道,
知道时已被牢牢捕捉!
泪水滑下她的面颊,一滴一滴地滴落。她想,这歌词很可以稍改几个字:
我曾经深深地失恋过,
所以知道失恋是什么,
它来时你根本不知道,
知道时已经无可奈何。
泪水滴在窗台上,她用手指拭去了它,新的泪水又涌了出来。然后,她听到高太太的声音,在客厅中叫阿莲给她煎蛋。高太太都起床了,她不能永远躲在这窗帘后面。掏出手帕,她小心地拭净了泪痕,掀开窗帘,她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高太太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她说:
“依云!你在那儿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