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红着眼进来的,衣服带着褶皱,脸颊还带着风尘,抱着我抽泣:
「安安,我要与他和离。
「安安,他挑了几个丫鬟关在别院,挨个……宠幸,直至一个怀孕,打算去母留子,要将孩子抱与我养。
「我发现的时候,那几个丫鬟已没有人样了。
「安安,世家子……是不是永远无法发自内心地把下人当人。」
发髻上的凤凰金步摇晃晃悠悠,垂落在我的眼前。
我闭上眼,在心里说,姐姐,我处在最无法与下人平等相处的地位,我是他们必须恭敬的皇后。
良久,我看向窗外,红墙边上,鸟儿于枝丫中欢乐穿行,叽喳声不绝于耳。
为什么我亲手放出宫的鸟儿,最终也未曾得到幸福。
10
令人艳羡的白家夫妇最终走向了和离。
听闻白守竹处理了别院里所有的丫鬟,长跪于易府门前,终未得姐姐原谅。
时人皆言,易家长女妒性大,受不得妾室。
只有我明白,姐姐真正介怀的是他骨子里对下人生命的漠视。
在谣言最烈的时候,皇帝来凤仪宫时,也尝试过帮白守竹说情。
我笑盈盈地为皇帝递上一盏茶,止住了他的话头。
我对皇帝说,我是您的易皇后。
皇帝明白了我的意思。
很快,谣言重心偏移,满城赞易家儿郎沙场征战铮铮烈骨,易家女娘贤良淑德母仪天下。
易家长女自此在言谈中隐身。
我终于放下心来,正如我所想的,易家女,有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就够了。
……
祁贵人娇贵眼热,最见不得她人有自己无。
宫里有两位妃子怀孕,一位是祁贵人,一位是温美人。
我赏赐的补品如流水般送入温美人的宫殿,祁贵人看得眼热不已。
很快,皇帝暗示我一碗水端平。
我了然地笑了笑。
之后任何补品,一式两份,送往祁贵人的份量还更重些,以补偿前几月对她的疏忽。
祁贵人是在半夜破水的,当天皇帝歇在凤仪宫。
我换上衣服想去看看,尽一下皇后的责任,皇帝却把我拦住了,说不必如此辛劳,明早再看一样的。
我顿了顿,将外衣还给婢女,慢吞吞地缩回了被子里,与皇帝相拥而眠。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