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医生没说那么多,他比较委婉,说是如果我精心保养的话,也许还能活好几年。但我不愿意战战兢兢地过日子,我不是那种女人。”
“嗯,嗯,我慢慢了解了。”波洛说。
“这就有很大区别了。所以我最多只能再活一个月——也许两个月,不可能更久。刚从医生那里出来,我就碰见了梅瑞迪斯小姐。我请她一起喝茶。”
她稍一停顿,又说: “我毕竟不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恶毒女人。喝茶时我一直在思考。那天晚上我的举动,不仅已经无可挽回地夺走了夏塔纳的生命,而且深深影响了其他三个人的生活。因为我的所作所为,罗伯茨医生、德斯帕少校和安妮·梅瑞迪斯,这些未曾伤害我的人都经受了折磨,甚至身处险境。仅就这一点而言,至少我还可以补救。我倒不太担心罗伯茨医生或德斯帕少校的麻烦——虽然他们面对的人生道路远比我长得多。他们是男人,可以自己照管自己。但当我望着安妮·梅瑞迪斯的时候——”
她又踌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 “安妮·梅瑞迪斯还是个孩子,她的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这件事也许会毁了她的一生。这个念头让我很不舒服。于是,波洛先生,这个想法在我心里盘桓了很久,我明白那天你的话应验了。我无法继续保持沉默,所以今天下午我给你打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赫尔克里·波洛上身前倾,透过渐深的暮色,仔细端详着洛里默太太。她也同样静静地凝视他,泰然自若。
终于,波洛说: “洛里默太太,你确定——请如实告诉我,谋杀夏塔纳先生真的不是预谋在先?你真的没有事先策划?一开始去赴宴时,你并没有抱着杀心?”
洛里默太太瞪着他好一会儿,使劲摇头。“没有。”
“这次谋杀不在你的计划之内?”
“那当然。”
“那么——那么——噢!你撒谎——你一定在撒谎——”
洛里默太太的声音如冰刃般刺穿空气。
“真的,波洛先生,你太忘乎所以了。”
小个子猛地跳起来,在房中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不时迸出几个单词。突然他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走过去开了电灯。
他返身坐回椅子里,两手按住膝盖,直盯着女主人。
“问题是,”他说,“难道赫尔克里·波洛有可能弄错?”
“没有人永远正确。”洛里默太太冷冷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