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山第一峰,神女书院。
院长办公署旁观景凉亭。
徐含章靠坐围栏俯瞰,乌泱泱的人影攒动,在高处亦能清晰闻听下方喧闹,几冲云霄。
“老和尚,你说我这把年纪还能活多少年?可能看着入书院的这些孩子们将来崭露头角?”
贾老道躺在长椅上假寐,脸上盖蒲扇,声音从蒲扇下闷闷传来,“喊错了,不答。”
“胖老道?”
“老道虽然看相批命,但也不是大罗金仙,谁个知道你还能活多少年?这话你得问钟馗去。”
徐含章笑哼了声,回到石桌旁坐下,执起茶盘里的茶水嘬两口,话语豁达。
“如今太子归朝,我孙女也找着了归宿,老头没什么遗憾的了,残烛余光,能照亮多少人就照亮多少人吧,但听天命。”
贾半仙把蒲扇往下拉,露出两只眼睛瞧了老头片刻,“老道细观你面相,至少还有二十年阳寿,再做二十年牛马吧,唉,可怜的小老儿……
晏长卿那厮,可不把你当骡子使么?你肚子里那点本事不掏空了,他哪能放过你?”
“咋着,你改行当钟馗了?”
“喝你的茶吧。”
徐老头不干。
一个亭子两个人,他不跟胖老道说话跟谁说话?
“慎王那里你真不打算出手?他性子虽然散漫了些,但也算得上是个好王爷——要不你跟老头说说,药谷老祖一身杏林之术,为何不肯悬壶医人?”
“我年轻时常出谷游历,为所遇患病百姓免费治病。
游历十年,医治无数。
医好了,是医者本分,应当的。医不好,是医者失责,医术不够。
我曾三次险些死于病患家中追杀。
大概老道时运不济,所遇皆是咬人的刍狗,心淡啦。”
这是老道多年来第一次对人吐露,也是最后一次。
就这几句话,再多没有。
徐老头视线落在那把破旧蒲扇上良久,也没再说话,闭了嘴巴静静喝茶。
这世上总有些疾病是医术无法治愈的,罪名却要怪到医者头上……这与他遇到的那些,其身不正却怪他说话太直的人有何不同?
他心里实则敬佩老道士。
嘴里虽时时说不治病不救人,可他收了徒儿。
百相,是老道医者仁心的延续。
老头喝完一杯茶,又偏头聆听下方书院充满朝气的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