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产四十多万亩,这均摊下来实际并不算太多,每家士绅也就一两千亩地,但问题是这里面还有六万多亩的地方卫所军田。
这可比侵占民田要严重得多了。
大明的卫所军户制,虽然被文官武将一起鄙夷,都不拿卫所中的军户当人看。
但不当人归不当人,这军户再怎么过得惨兮兮的,政治地位低下,那在明面上也是国家之军队,是朝廷的经制之兵。
用来供养朝廷经制之师的卫所军田,现在却被地方士绅所侵吞。
哪怕这次实际侵吞的只有六万多亩,均摊到二百多个士绅身上,也就一人占了两三百亩地,算不得太多。
可就像老话说得好,当你在家里看到了一只老鼠,那只能说明你家的老鼠已经“鼠满为患”了。
而且,这还只是煽动百姓的不法士绅,所查抄的军田数目,实际被侵吞的情况只会比这个要更严重。
连最为富庶的两淮江南地区,都敢如此侵吞军田,那么其它地方又会是什么情况?
要知道,这侵占军户的军田,在大明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放到对贪官污吏最狠的洪武年间,类似的情况也是不胜枚举,就连边塞卫所军镇,都有爆发过军户被盘剥无度,军田被尽数侵占,导致军户们无田可耕,最后只能聚众逃亡……
朱高炽听到杨士奇的汇报,脸上神色并无太大波动,只是轻轻点头说道:“朕知道了,传旨给太子,让他继续留在两准,督促当地的摊赋入亩,还有……给朕彻查!”
一句彻查,盖棺定论。
“遵旨。”
杨士奇拱手领旨,心中却是一声轻叹。
站在朝廷的角度,这次的案子似乎很大,但最好的处理结果,还是一笔带过,抓一批,杀一批,敲山震虎即可。
但很明显,陛下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揭过……
嗯,仔细想来,倒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只是摊赋入亩,就能激起士绅这么大的反应,不狠狠清算,后面如何推进其余改革?
不是说摊赋入亩对士绅的利益有多大的损害。
摊赋入亩最多只能算是割掉一块肉,远远达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但两淮的士绅们还是敢把事情闹大。
那只能说明,他们或者他们背后的推手,觉得现在的陛下是个“仁厚”的皇帝,就算不是真“仁厚”,也得假装“仁厚”,安抚他们这些士绅。
如此,今日得寸,明日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