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
没有家世束缚,没有家族重压。
林江北的身世,让萧濯尘羡慕不已。
永安四十七年春,桃林之聚,他多饮了几杯酒,躺在那桃树枝头,嗅香花,醒醉酒,便忍不住发牢骚道:“什么功名,什么官位,都是虚妄!不如归隐山林,肆意快活!”
好在周围皆是知己,否则被旁人听去,只怕又会闹起风云。
谁料在一旁看他们热闹的林知意忍不住板着个脸斥责道:“享了荣华富贵便说出这种胡话来?你既享得这种富贵,定是要还的,怎能自个儿撇个一干二净,宛若未受过家族庇佑?”听闻林知意的斥责,桃枝上的他翻了个身,倒仔细琢磨起面前的小丫头来。
往日里从未听过她说出这种话,今儿个听了个新鲜不说,一番话语更像是一股疾风,扫过他心里的枯草,心中有些痒痒的,可又顿时清明了许多。
家族庇佑,子孙偿还。
原来如此。
不是家族为重山,而是他享过的乐事最后都会变成重山压在他的肩上。
他曾抛千金只为买到自己喜欢的骏马佩剑,他曾在熏着暖香的屋内吃着山珍海味,他曾裹着薄却暖的狐皮大氅在高楼饮酒作诗,一切的一切,都是由前人打下的基础给予他的。
骏马佩剑,暖香香片,狐皮大氅,哪一件是他自己挣来的。
他想停画桨,观景致,早已是奢望。
连归隐山林,做个凡夫俗子,也只是虚妄。
这一日,萧濯尘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回府之后,将自己关在书房,房内的烛火不知到了几时才熄灭,春日的暖风让人昏昏欲睡,暗香盈袖,唯独烛火与书陪他共度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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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您看,濯尘近日很是用功呢。”这日,萧夫人忽然提起此事,萧濯尘似乎是收了心,闲暇之时,也不再征友命朋,游山玩水。说起来,萧家的几个儿子,哪一个是凡夫俗子,生在钟鸣鼎食之家,耳里听的是丝竹管弦之乐,眼前看的是四书五经之理,只有萧濯尘,让萧夫人最为担忧。萧家四郎,若天上皎月,可偏偏心性不定,令人叹惋。
萧衍亦是觉得萧濯尘收了心,日日在屋内念书写字,似是明白了什么。
他抚过桌上的端石醉翁砚:“确实有长进,把这砚台给他送过去吧。”这方砚台乍一看不怎么显眼,可是仔细瞧,砚堂平阔,斜通砚池,池中的醉翁稍有醉意,捧书斜卧,酒盅置地,醉翁酣畅自得,快活之状全浮于砚台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