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哭声骂声响声视若无睹。
“砰”地一声巨响,咚咚咚,似乎有人从楼梯上滚落袭来。老头老太抬起头看看,摇摇头继续轧山河。
景生把脚踏车锁了,敲了敲烟纸店的玻璃柜台:“有宁伐?(有人吗?)老板?有宁伐?”
路灯下的小姑娘回过头来,犹豫着是?继续做功课呢还是?招呼客人。
“阿拉爷勒打阿拉娘——(我爸在打我妈)”
景生留意?到小姑娘面孔上一个未消的巴掌印,不由得拧起了眉头抿紧了唇。
柜台里?头的一道窄门?吱呀开了,一个三十几岁的妇女拢了拢头发,低头走了出来:“有宁格,要买啥?(有人的,要买什么?)”
透过她身后?那道门?,景生只看见一双细瘦的男人腿,趿拉着拖鞋上了楼梯。
“要撒?(要什么?)”女人不自在地翻了翻玻璃柜台上半旧的账本。
景生看到她额角慢慢流下一道血。
“侬头浪破了。”(你头上破了)
“哦。没事没事。”女人迅速弯腰从下面捞出一块布头,捂在头上。
“姆妈?”小姑娘跑了过来,仰头看着姆妈:“你拿的是?揩布!”
“快点去?做题目,当心拿爷请侬切桑活。(当心你爸打你)”
小姑娘嗫嚅了两?句,看了眼景生才?不情?不愿地走开了。
楼梯咚咚响,门?后?又出现?了男人的腿,还有他骂骂咧咧的声音。女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回头看了看,把捂着额头的揩布塞进柜台,朝景生勉强笑了笑:“买点啥?”
景生看了看乱七八糟的货架:“谢谢,一包软牡丹。”
“五角洋钿一包。”
“再拿一盒火柴。”
“一角。”
景生拆出一根烟,靠着柜台点着了,吸了一口,直接从嘴里?吐出一口烟气。
女人看了看景生,默不作声地转身进了窄门?。
烟静静地在景生手指间燃尽了,他又抽出一根点上。
一包烟点完,没再听见男人打女人的声音。景生把最后?一个烟头丢进垃圾桶里?,掏出脚踏车钥匙去?开锁。
长乐路上已经有不少从外滩走回来的人,很是?闹忙。脚踏车踏不快。景生转上瑞金路后?加快了速度,今晚他做了两?件戆事,花了六角钱,换成顾东文,他会不会冲进去?把那个瘦不拉几的男人拎出来打一顿?应该也不会。景生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