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沸腾了,纷纷凑上前去问给多少地,分他们落户到哪里。
县令也不是傻子,这几百流民自然是得打散了安置,所以十里村也被分来了两家,桑萝只庆幸,不是分在她家周围,不然后边有点小动作都很容易被人觉察。
流民虽散了,县里的人精神却愈发紧绷,但有往其他州县去的,少不得被围住问各种消息,而传回来的消息,也一日赛一日的叫人惶惶难安。
东福楼是县里最大的酒楼,自然也是祁阳县的消息集散地,而能来往东福楼的,消息路子更是比大多数人都更广。
河南道有人反了、山南道有人反了,陈州被围,反兵冲进了城,某士族旁支举族被屠戮,某庶族大户阖家被杀。
流民一旦成了反军,似乎就专盯着这些士族庶族动手了,恨不能喝其血食其肉,不,或者根本的原因是这些人家藏的钱粮也最多。
所以他们在东福楼听到的消息,但凡哪一州哪一县被反军冲进去,最先遭殃的绝对是州县里的大户,除非本身实力极为强悍,否则倒比普通百姓还要惨烈。
而听到的消息中,被灭门的人中实力不乏比王家强的。
许掌柜一日又一日,听得是肉跳心惊,原本给妻儿老母安排的退路,如今竟也觉得岌岌可危起来,连做了好些日子的恶梦之后,牙一咬,竟匆匆又回了歙州。
……
这是县里有消息渠道的人承的压,对于近来已经轻易不敢外出的乡民,因为什么也不知道,日子反倒还算安生的过到了二月初一。
二月初一,无事不进村的周里正来了,熟悉的锣响,熟悉的布告。
提前征税,又见提前征税!建业十二年春,开始征建业十三年的秋税,这一回就是周里正,脸上也终于有了人样,不再轻飘飘一脸无所谓,也终于觉得那布告压手了。
大多数百姓听到周里正的话,人已经是直接瘫软在地上了,坐在地上拍着腿就哭:“不让人活了,这是不让人活了!”
软刀子割肉,一刀,一刀,又一刀,每每你刚挨过去,下一刀就又来了。
刚在十里村落户,草房才搭起还没住暖的两户流民也傻了眼,刚领到手的粮,还不够交租税的。
十里村乱了套,骂天骂地骂官府的,周里正再没有从前威风,狼狈的喝着让大家静一静,展开另一卷布告。
“还有出路!都听我说,不是一定要交这税粮!”
村里人听了这话,终于安静下来,一个个盯着周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