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要走的时候,费霓想起她还没教方穆扬洗衣服。她盯着他洗衣服,告诉他怎么洗不费肥皂。他洗衣服没什么耐心,绞几下就说洗好了,费霓说不行,衣服不是这么洗的,她拿起衣服给他示范,示范完就让方穆扬跟着她学。
“我不会,还是你给我洗吧。”
“想得美!我又不欠你的。”她连自己爸爸妈妈的衣服都没洗过,这些天照顾他比照顾自己亲人还尽力。她照顾了他大半年,把自己的存款都贴进去了,结果只得到了一个和他结婚的机会。
她这么努力地想要进步,结果适得其反,做好事做一半还不如不做,她把他照顾醒了又走了,人们只会认定她是个失败的投机分子。可她怎么能跟他结婚?一个连自己衣服都不会洗的男人……
费霓想到这儿竟掉下泪来,眼泪吧嗒掉在水盆里,和浸过衣服的水混在一起。她拣起衣服使劲拿肥皂搓,好像肥皂不要钱一样,心里想着你不是让我给你洗吗,我给你洗,你自己不学,看你以后靠谁去。
方穆扬拿手背去给她擦泪,“别哭了,我洗还不行吗?”
在费霓的监督下,方穆扬洗完衣服又去晒,天已经黑了,他问费霓明天几点来,费霓说她最近一段时间很忙,以后就不来了。
他又问费霓家在哪儿,她不来,他可以去看她。
费霓说你不要去找我,我要有空了会来看你的。她从包里翻出一本字典,放到方穆扬手里,说他把整本字典都会背了,她就会再来看他。
方穆扬把他之前认的字都忘了,现在只认识他和费霓的名字,以及钱和粮票上的字。
费霓走的时候,方穆扬坚持要送她到住院部门口,拐弯的时候,费霓回头,发现方穆扬还站在那儿,高高大大的。
她明天是肯定不会来了,凭什么呢?他亲爹亲妈亲哥亲姐都顾不上他,以前的女朋友看看他都不肯,她跟他非亲非故,照顾了他半年多,什么都没捞着,还得继续在制帽厂做帽子。她对他已经仁至义尽。
转过来又为他心酸,为的也是同样的事,他亲爹亲妈亲哥亲姐都顾不上他,以前的女朋友看看他都不肯。
心酸归心酸,她决定再不去看他。
转天,费霓一早又骑车奔了医院,快到医院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她决定不再去了。
费霓妈因为女儿老往医院跑,怕她真嫁了那个精神不清明的方穆扬,每日耳提面命,英雄是用来崇拜的,不是用来过日子的,他现在这样,还得你照顾他,男人还得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