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费霓护着父母一起到楼下的时候,她的鞋已经被踩得不成样子,耳朵里仍是隆隆的响声,像是置身一个庞大的工厂车间,机器的声音被扩音器无限放大,这声音要是在夜晚单纯出现,准会招来一片骂声,而现在伴随着哗哗的玻璃碎响,带来的只有惊惶。
费霓露出来的脚后跟不小心碰到在晃动中掉落的碎玻璃,地面仍在晃,这次是左右晃,费霓浑然忘记了疼痛,她抓住母亲的肩膀,防止她摔倒。
楼下挤满了人,楼里的人差不多都出来了,费霓耳边有汪汪声,叫得很凶,二楼的老太太抱着她家的旺财一起下来了。旺财叫得很凶,可这跟其他声音一比却显得微弱极了。
四周的人都在议论刚才发生了什么,还有人依然没识别出这是地震,认为墙体是被大货车给撞了。他们的心情还停留在过去的惊恐中,来不及想到以后,互相交流着震动时自己的感受。有的女人此时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布料过少,想要上去拿,被人拦住了。
在生命面前,羞耻心显得多余。或者说根本没有羞耻的必要,因为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
南边劈来一道紫光,在混乱的晃动中,费妈看上了女儿脚上的血。
可谁也没有多余的布料包扎,费霓只穿着一个单薄的睡裙,周围跑出来的人也大多只穿了内衣,或用床单被单裹着,脚上的鞋有人一只,有人两只,还有人在下楼过程中跑掉了两只鞋,此时赤着脚站在随时可能开裂的地面上。
费妈当即指示老费把外面的背心脱掉,老费也没犹豫,一把把脱下的背心给了女儿,让她赶快包扎止血。
费霓低头包扎,脑子不停地转,“楼下不能呆了,万一楼倒了怎么办,咱们去马路上避避吧。”
老费把女儿的意见告诉了邻居,一帮人向着马路走。
“怎么样,脚疼吗?”
“不疼。咱们走快点儿吧。”
费霓根本没时间思考她的脚疼不疼,那实在是无关重要的小事。
等到地面恢复平稳,费霓的脑子越来越有时间想别的。
费家老两口很担心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老二怎么样了?她还有个瘫痪的婆婆……”
老费发了话,让老伴和女儿在这儿呆着,他去看看二女儿。
费霓自然不能同意,“您要不放心,你们在这儿呆着,我去看。”
“你不能去,你的脚本来就伤了,不能走路。天又这么黑,你去了,我们得担两份心。再说你要出了事,别说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