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药的进度不顺,一碗药硬生生凉了大半。钟杳扶着怀里的人轻靠在软枕上,起身作势准备去再煎一次,袖口忽然被死死攥住。
“别走。”
细瘦的手指用力揪紧那一块儿布料,林竹低着头,瘦削的肩膀轻轻悸栗着,声音低弱、像是服软又像哀求:“老师……展源,别走……”
钟杳站定,轻轻闭了闭眼睛。
他忽然有些后悔。
要是没有剧情的束缚,彻底抛开他们扮演的角色——要是现在能什么都先暂且不管,他就能好好把林竹抱在怀里,无论林竹想叫他什么,想和他说什么,他都能一字不落地听着。
只是……这样一来,林竹说不定又会低头静静坐上一会儿,一抬头又朝他笑得好好的了。
没有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的时间,钟杳收敛心神,重新坐下,柔声开口:“老师不走。”
林竹身上颤抖得更厉害,呼吸声已近粗砺。
钟杳静静听着,神色平静温柔,喉间几乎已泛起淡淡血腥气。
钟杳俯身,抬手轻轻拨开他的额发,曲起的手指在他眼尾轻轻一按。
像是被他手上的温度烫得惊醒,林竹拼命开始挣扎,踉跄着凶狠地往床下撞,却被钟杳牢牢裹进怀里。
平时蛰伏在洋场儒商外表下的内里终于锋芒一现,钟杳将他箍在胸口,力道强悍得不容违逆。
林竹急促喘息着,一把攥住他的衣领。
像只外强中干的奶猫,架势明明凶狠,力道却分明使得又小心又柔软。
钟杳低头望着他,忽然轻轻笑了。
“我的少爷……”
钟杳俯身,低柔声线轻轻落在他耳畔:“有我在,你要往哪儿跑?”
林竹胸口轻轻一颤。
“可以了。”
钟杳将他整个拥进怀里,回身挡住窗口:“哭吧。”
……
窗外的视角实在有限,更遑论十几号人你推我搡地不肯相让。机位间的空隙里,只能勉强看见钟杳抱着怀里悸栗痛哭的经纪人,掌心落在背后,一下下地细细拍抚。
不知过了多久,他怀中的身体似乎渐渐安静下来。
钟杳起身,将林竹轻轻放在床上,想要起身,才发觉衣袖仍被牵着不放。
钟杳在床边静静立了一阵,眼里渐渐淌过柔和的安静光华,俯身下去,在林竹的额头轻轻一碰。
钟杳重新坐下去,没再挪动过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