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由于这种不满。虽然他给自己找了一大堆别的借口,来解释他为什么一再地延迟这一次的拜访,他却一直都晓得这个理由。
现在他们碰面了。弗烈德利克觉得,那一天的小小裂痕,似乎已经在这一段时间里,大大地扩展开来了。他感到,在这个时候,他跟尔文之间从前一直存在着的某种东西,一种团契,自发性的了解——的确,甚至于是友爱——的气氛,都已经没有了。代替这些的是一片真空。他们互相问候,谈到天气,谈到他们的熟人、他们的健康,可是——天晓得什么缘故——每说出一个字,弗烈德利克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觉得他不十分了解他的朋友,觉得他的朋友并不十分认识他,觉得他的话都不得要领,觉得他们无法找出共同的立场,来做一次真正的交谈。而且,尔文的脸上依旧浮现那种友善的微笑,这使得弗烈德利克几乎开始要憎恨起来了。
在这艰苦的交谈稍停一下的时候,弗烈德利克环视这间他这么熟悉的书房,看到墙上松松地钉着一张纸。这个情景奇异地感动了他,唤醒了畴昔的回忆,因为他想起,很久以前,在他们的学生时代,这曾是尔文的习惯之一,一种用来使一位思想家的名言或者是一位诗人的佳句,在尔文心头保持鲜明印象的方法。他站起来,走到墙边,去读那一张纸。
在那里,他读到这些字,是尔文用美丽的字体写的:“无物在外,无物在内,因在外者,亦即在内。”
他脸色苍白,一动也不动地站了半晌。这就是了!在那里,他跟他所恐惧的东西,面对面地站着!在别的时候,他会放过这张纸,不加理睬,会宽宏大量地加以容忍,把它看作一种奇想,一种人人都免不了的无害的瑕疵,或许是一种需要我们宽容的无足轻重的滥情。但是现在就不同了。他觉得这些字,并不是为了一时的诗兴而写下来的;这并不是一种妄想,并不是经过这么多年以后,尔文又回到他年轻时代的作为。这里写着的,表明他的朋友当时的公开宣扬的所关注的事情,是神秘主义!尔文是不忠实的!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看到他的微笑又在辉耀。
“把这个解释给我听!”他要求道。
尔文点点头,洋溢着和气。
“你不曾读到过这句名言吗?”
“当然读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