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得不如此,因为他信不过塞如贡敦,只能派遣自己的儿子率军赶赴当拉山,既是支援塞如贡敦,也是监视,迫使塞如贡敦不敢生出什么不臣之心。不是他不信任塞如贡敦这个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而是信不过在利益面前权衡取舍的人性。若塞如贡敦孑然一身也就罢了,必然会对他这个赞普忠心耿耿、誓死效忠,可其身后毕竟还有整个部族,部族的利益远远高于个人之品德操守。当个人之忠诚与部族的利益相悖,谁也不知道最终的选择会是什么……冰冻的牦牛河无法阻挡具装铁骑的脚步,塞如贡敦根本不敢恋战,一溜烟向南撤退直至当拉山口这才停下脚步,不是他不想跑而是一口气从紫山口逃到此地已经精疲力竭,纵然战死也难以挪动脚步。当然,人马俱甲的具装铁骑更是耗费体力,即便明知塞如贡敦已经无力再逃,却也没力气发动攻势。双方在当拉山口对峙,一在山口、一在山下,暂时谁也奈何不得对方,所幸给予塞如贡敦喘息之机,让他能够收拢残兵败将借助地势稳住防线,同时向逻些城求援。至于会否因为战败而被赞普问责治罪,他已经顾不得了,看着冰天雪地之中残破不堪的部队,他的心都在滴血。之所以能够成为吐蕃地位仅在禄东赞之下的大臣,不仅仅是依靠这些年追随赞普南征北讨一统吐蕃的功勋,更在于身后兵强马壮的“塞如”部落,这才是能够保证他权势与地位的根基。可现在两万部族精锐折损过半,伤者不计其数,他如何向部族父老交待、如何继续保持自己的权势?翌日清晨,号角声将浑浑噩噩睡不踏实的塞如贡敦惊醒,一骨碌爬起,好在昨夜入睡之时并未更衣,一把抓起桌上的弯刀便走出门外,看着自己的卫兵惊问:“发生何事?”卫兵道:“论钦陵开始进攻了!”塞如贡敦赶紧在卫兵簇拥之下走到前边,居高临下眺望,只见到山脚之下密密麻麻的敌人正在展开进攻,所幸当拉山口地势陡峭,平常虽然也能走马但此刻山路被冰雪覆盖难行,且冲锋之时战马难以提速,故而敌人只能放弃战马以步卒进攻。没有了具装铁骑的威势,噶尔部落的战斗力下降了不止一个层次,否则以塞如贡敦之能力也不至于一触即溃,实在是具装铁骑在野战之时的冲锋阵势过于无解……眼下虽然都是残兵败将,但塞如部落与简单整编的苏毗国溃兵死守山口,敌人一时间难以突破。不过未等塞如贡敦松口气,先是见到山脚阵地上腾起几股烟雾,而后沉闷的炸响声才传到耳中,是敌人使用了震天雷。塞如贡敦居高临下看得清楚,震天雷在己方冰阵之中炸响,破碎的弹片四溅乱飞方圆丈许之内一大片兵卒倒伏,极其惨烈。塞如贡敦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