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跪地,勉力抬起头看着周边蜂拥而来的敌军,抬起手,将宝剑搁在脖颈之上,用尽气力狠狠一拉。
他是清河崔氏的子弟,血统高贵、身份尊崇,岂能死于兵卒贱役之手如同猪狗一般遭受凌虐?
他倒在地上,童孔渐渐消散,耳边已经没有了呼喊厮杀,陷于永远的安宁,最后的弥留之时他并未感到害怕恐惧,唯独心中有一丝不甘,坚守两日的任务到底没能达成,连一天都不到铜人原便失守。
晋王会否实践他的承诺?
……
薛万彻在亲兵簇拥之下来到铜人原踏入营地的时候,心里也有几分震撼,万余崔氏私军尽皆阵亡,但几乎所有人都仰面朝天,伤口几乎集中在面上、腹部,意味着这些乌合之众都是力战而死,而不是溃逃之时遭遇追杀。
区区门阀私军,居然也有这般明知必死却视死如归的勇气?
薛万彻肃然起敬,然后指着崔君实的尸体下令:“将此獠枭首,首级送去长安请功。”
同时心里也有些烦躁,因为他弄不明白全歼这样一支门阀私军,是否符合大唐军功体系当中的军功条件?
好在他有自知之明,但凡动脑子的事情自己大抵是想不明白的,战绩报上去,至于是否有军功记档……爱咋咋地吧。
抬起头,随意的颁布军令:“派人前往卫公处报捷,战报写得写得细致一些,将敌人的勇勐记录下来,毕竟要给予敌人应有的尊敬,对吧?留下五百兵卒打扫战场、掩埋尸体,受伤兵卒马上救治,其余人等整编列阵,随我继续向南进发。”
“喏!”
亲兵撇撇嘴,屁的“给予敌人应有的尊敬”,除了不愿被人说是欺负一群乌合之众胜之不武,还要以“强敌”来渲染此战的“激烈”,然后请一个大功吧?
啧啧,都说咱家大帅是个浑人,脑子不好使,这不很是聪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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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俊一路黑着脸回到玄德门外军营,进入营帐之后见到王德居然跟了过来,不顾一旁的亲兵,勃然大怒:“老子都已经回到军营,你这老狗还有什么不放心吧?如此作贱老子的道德水准,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宫里防备这我去“偷人”也就罢了,用得着回了大营还跟着?
欺人太甚!
王德苦着脸,对房俊的喝骂置若罔闻,低声道:“陛下有口谕,要奴婢传达给越国公……”
房俊一愣,上下瞅了王德一眼,狐疑道:“你该不会是假传圣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