沣哥儿眼睛立在澄哥儿后头看着,见蝉衣同那婆子相争,唬的藏起了脸,这会儿探头出来,眼睛一瞬一瞬,澄哥儿知道他自来胆小,拍拍他:“无事,你还想要哪一条?我给你捞出来。”
“要大红尾巴的那条,那条漂亮。”沣哥儿立时高兴起来,蝉衣捞了好一会儿,那鱼一时往下沉一时又往上浮,沣哥儿看的出神,小脸皱到一块,拳头紧紧攥着不松开。
澄哥儿看着沣哥儿又想起自家身世来,他从没叫这些下人磨搓过,不说磨搓,半句酸话也不曾有的。
因着养在上房,算是半个嫡子,娘跟姐姐护着他,哪个婆子在他跟前敢高声大气,俱都腆着脸笑,没口子的夸他,原来不懂,听的厌烦,连好脸色都没有。
便是他出来扑个飞虫蝴蝶,花园里洒扫的都要赞上个一筐好话,如今才知道,哪里是说给自己听的,是说给娘听的。
两个人捞了两条锦鲤鱼,摘了满篮子的花往小香洲去,明沅早已经等的急了,眼见着沣哥儿蹦着回来,看他一手花篮一手布兜,献宝似的跳出来:“姐姐,都是给你的。”
采薇去拿大瓷缸,九红接过小花篮,一屋子丫头出来给他又是抹脸又是换衣裳的,沣哥儿乐陶陶的,跟着采菽去擦了脸儿,吱吱喳喳告诉明沅:“我今儿吃了炸肉。”他分不清楚鸡鸭子肉,又是蛋又是面,炸出来咬在嘴里只知道味儿好。
明沅谢过澄哥儿:“二哥哥可要留下用饭?太太那头送了信,叫各自在自个儿院子里头吃。”颜连章送了信来,说是将要家来,还派了船只运了些穗州特产,纪氏接着信脸色便不好看,卷碧来送信的时候还特特说了一声:“喜姑姑这会儿怕不得空的,姑娘莫急。”
几个丫头还暗地里头猜测一回,莫不是颜连章屋里头添了人,采薇还道:“哪有猫儿不沾腥,原没人跟着去的,说不得这回就又带了方姨娘圆姨娘回来了。”
她们私底下说,明沅听见一句,斥责了一声,丫头们也不过胡乱一猜,这会儿哪里作得定,等理起院子来,那才是真的进人了。
澄哥儿擦了手,坐下喝了一盅茶:“好啊,一向听说你这儿吃食好,今儿我也受用一回。”捡了枚青橄榄含在嘴里嚼吃了,过不得多时厨房就送了小桌子来。
纪氏心绪不佳,两人并不要酒,四碟冷菜四碟热菜再加一道汤水一道点心便算是齐了,鹅掌鸭信是澄哥儿爱吃的,一碟嫩春笋用水焯过拿香油拌了,还有一碟子鲜菱角,就这么粉嫩嫩的剥出来摆在碧绿碟子里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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