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地追问,“时城,你推我回来的时候想过这样的结局吗?我是不是令你很失望啊?”
“不,”时城小幅度地摇头,“不是。”他坐到沙发斜对面的椅子上,与夏清平视道:“都会过去的,没什么大不了。”
夏清哼笑一声,“当初你就是这么说的,会过去,你只是我人生中不起眼的一块石头一道坎。现在你又这样说……”他仰起头,逼回眼角不争气的水渍,几息之后,冷静地质问,“时城,你还记得自己说的话吗?你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虽然穷困无能,但你是正常人,你有爱人有孩子,你要担起一个男人应该担负的责任。而我要走的独木桥太窄了,我必须回到有家人有坦途的生活里,才有可能走下去。我们不同路,没必要纠缠,最好再也不见。”
时城痛入肺腑,彼时绝情的字眼化作双刃剑,隔着一千多个日夜,锋利依旧,轻易洞穿他的铁石心肠。
“我会很快离开。”这次重逢完全在预料之外,他的确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见。
夏清微微侧首,“现在国内的同性婚姻合法了,走我这道桥的人不多,也不少。”
时城低头,“与我无关。”
“哈……哈,与,你,无,关?”夏清被他气笑了,“那你为什么要帮我?现在不是五年前,这里也不是偏远的乡镇,你做什么冲动的事之前不考虑后果吗?你干嘛要为我惹麻烦,你一旦出事,怎么照顾你那些背在肩上的责任?他们是你的爱人亲人,是你心甘情愿的负担,是你凡事需要排在第一位的。我算什么,以前我是你孤单寂寞时候鬼迷心窍的岔路,随时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舍弃,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过是偶然碰到,你无缘无故地管我做什么?”
“我,”时城咬紧牙关,“不会惹麻烦。”
“你关心我,想要保护我,或者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对不起我……时城,对我对你自己都诚实一点,有那么难吗?”
时城嘴硬,“我们毕竟是同学。”
“同学,好啊,同学,”夏清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走到时城跟前,俯视的视线落在对方交叉的双手上,语调无赖又带着一丝丝天真的蛊惑,“这一次你帮了我,下回呢,再下回呢?我才二十四岁,我大概还有好多年可以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会不会还有严风这种流氓为难我欺负我。你帮了我一回,我就会产生依赖,然后你又把我扔下不管……时城,”他用居高临下的姿势把自己低到尘埃里,“你不能总是这样,你可怜我一回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