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沉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平静,说到最后自己都不太确信,那些骂人的词是用在自己身上的。
曾经他并不想回忆的过去,如今也能够毫无压力地说出来了。
祝渝眼底含着水雾,目不转睛地看着柏沉。
柏沉长睫一敛,又继续说:“总之这场语言的暴力伴随了我整个小学,一直到我初一那年,叔母家的那个孩子借口抑郁症逼叔母他们送走了我。”
“我去到了孤儿院。”
柏沉说,“在那里没两个月,我的姨父一家找到了我,他们说他们会给我一个家,因为他们没有孩子,所以一直把我当成亲生的孩子去宠爱,我以为我将不再被抛弃,但姨母怀孕了,他们生下了一对很可爱的龙凤胎,弟弟妹妹的出生分走了他们所有的精力,连带着家里所有的经济,姨父他们没有能力再抚养我,于是十六岁那年,他们借口搬家,将我丢在了那个地方,我被再次送回了那个孤儿院,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丢下我是因为我收拾行李太慢了呢。”
说到这里,柏沉苦笑了一声。
“总之后来在孤儿院,我是唯一一个被送回来两次的孩子,很理所当然的,我成了他们的欺负对象,这场暴力又持续到了我被现在的养父母带回家。”
“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再相信任何领养我的人了,养父母刚把我带回家的时候,因为生意的事情,阿姨他们搬家特别频繁,每一次搬家对我来说都是酷刑,我总觉得自己会被再一次抛弃,在这种心理压迫之下,我患上了焦虑症和抑郁症,但那是在我来英国留学后才被发现的。”
“我知道叔叔阿姨他们很爱我,我也不会再被抛弃了,我没有不信他们,我只是没有放过自己,没有放过过去。”
柏沉的过去简短说下来是这样,但其实更多的细节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些折磨他的过去。
迄今都折磨着他。
祝渝缝缝补补,笨拙地修补拼凑好了他。
他不去告白,不接受告白,只是因为他觉得配不上。
“因为这些过去,我一度觉得自己并不值得你去喜欢。”
作为一个从小在爱的包围里长大的人,如果因为喜欢上了他,而需要花费大把大把的精力去修补恋人并不健全的心理,对祝渝来说是不公平的。
他话音刚落,怀里突然扑进了一个人。
祝渝埋在了他的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哭声震天撼地。
“对不起,师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