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淋了雨,他的头发湿淋淋地挂在额前,一件牛仔布的夹克已完全透湿。她伸出手去,轻触着他的面颊,他没刮胡子,下巴上,胡子茬儿零乱得像一堆杂草,头上,是另一堆杂草。他的样子又憔悴、又狼狈。但是,对眼睛却如此深情地闪着光芒。
“你去了那座松林?在这样下着雨的晚上?”她幽幽地问,“你——是个傻瓜。”
“你要这个傻瓜吗?”他问,“我发誓,这傻瓜以后在你面前决不说谎,决不掩饰任何事情,如果前面是坦途,我们一起去走,如果前面有荆棘,我们一起去砍!只请求你,别再让任何误会,把我们分开!”
她凝视着他,心里所有的愤怒、委屈、不满、悲痛都在这一瞬间瓦解冰消。她闭上了眼睛,感觉到一种近乎痛楚的柔情,把她紧紧地包围住了。于是,她被拥进了一个宽大的怀抱里,他那湿淋淋的衣服紧贴着她的身子,他的唇灼热地、焦渴地、强烈地捉住了她的。
好一会儿,他们静静地拥抱着,谁也不说话。然后,他的唇滑向她的耳边。
“答应我一件事。”他低语,声音里充满了痛楚与怜惜。
“什么?”
“不许再生病,不许再瘦了!”
她在他怀中轻颤!
“也答应我一件事!”她说。
“什么?”
“不许再淋雨,不许再做傻事了!”
他吻她的发鬓,吻她面颊上的小涡,吻她那小小的耳垂。他们共同听窗外的雨声,那雨淅淅沥沥,叮叮咚咚,纷纷乱乱,像是有人在乱弹着一把吉他。怎么?雨声也会如此好听?怪不得古人有诗句说:“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今夜,大弦小弦的音乐,都已经有了!
好一支美丽的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