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那截棉布已经被他握得有些许褶皱,且还有些微润,是他手心的汗,浸湿了棉布。
他低头看着这截棉布,好像透过这截棉布看到了那名女县官,看到了她如何寻到的匠人,看到了她如何采买棉花,看到了他们如何研造纺织机,再织出了那第一匹棉布。
那时她会是怎样的所思所感。
是会觉得扬了一口气,将他工部众人踩在脚下了?
不!
绝对不是。
他所有的敌意,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愤愤不平,都是自己臆想而来。
那名女县官,怕是根本没有将他工部众人当做对手,怕是连他岳震川是谁,都不知道......
永宁伯之子的那封信上,不就写得明明白白。
她只为民。
只为民。
好一个只为民,多简单的三个字啊。
这三个字如一面铜镜,将他岳震川心中的丑恶全都照了出来。
他岳震川,是个实打实的小人罢了。
岳震川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自始至终,他都给自己与工部构造了一个莫须有的对手出来。
沈筝。
他不禁回想起来这女子的模样。
但他想了许久,只记得自己当时对着那几个女进士都没个好脸色,避她们如瘟神一般,连沈筝是其中哪一位女子,是何模样,都不知。
就是这样一个人,今日给了他沉重一击。
此时他才终于敢直面自己的错误,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做法有多离谱。
他俯下身去,高声说道:“老臣有罪,罪不该质疑陛下,质疑这棉布的出处。”
天子不语。
岳震川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老臣有罪,罪不该阻拦陛下广开科举,反对女子为官。”
“老臣有罪,罪不该自负自满,仗着男子身份与官职,瞧不起天下女子!”
“老臣有罪,恳请陛下!数罪并罚!”
四句话掷地有声,言辞一句比一句还要恳切,惊得在旁的季本昌瞪大了双眼看向岳震川。
这还是他认识的老岳吗?
岳震川将话说出口后,顿觉压在心中的巨石落了地,是说不出的舒畅之感。
原来承认自己的错误,竟是如此简单。
原来承认自己在某些方面上不如女子,也不是那么难开口。
天子面色终于不似方才那般难看,他今日召二人来